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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道别,没有时间

    “这一点……”老大夫面露难色,道,“老夫医术浅薄,恐怕……无能为力……”

    依旧是同样的说辞。段天玦心中一阵烦躁,便不再说话,只是面色阴沉下来,如同大雨将至的天幕。

    这样一个足以扭转局势的关键棋子,明明已然被自己握在了手中,却因为昏迷不醒,而无法真正地给予对手致命一击。这样离成功一步之遥,却如何也无法再迈出一步的感觉,实在让他觉得不悦。

    他心中明白,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不仅是因为父皇给他的时间是有限的,更因为每这般徒劳无功地拖延上一日,那昏迷之人,便多了一分再无法醒来的可能。

    “虽然老夫自己无能为力,”一旁的老大夫察言观色,沉吟半晌,又小心翼翼地道,“然而……如若公子实在急切,老夫倒是知道有一个人,倘若对于这位昏迷的公子,连他也无能为力,那么这泸州城便不会再有第二个能有力回天了。”

    “哦?”段天玦闻言,面色骤然缓和了几分,他微微扬眉,问,“不知何方神圣,医术如此高明?”

    “王氏药铺,王玄生。”老大夫道,语声落下,迟疑着却又接上一句,“只不过这位王大夫近来身子一直欠佳,卧病在床多日,已不再替人出诊。”

    然而段天玦对他后面的那段话,却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有了一个人,能解自己此刻的困局。至于请人出山的法子,他有千千万,只要那人尚在人世,不是头脑痴呆,四肢瘫痪,他自信不论是软还是硬,他决然有法子,将人请动过来。

    想到此,他方才浓云密布的面容里,才露出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

    “多谢。”他道,随即吩咐一旁的随从,取了一锭银子,交给那老大夫。

    老大夫千恩万谢地离开了,怀揣着银子下了楼,出了客栈,绕过几条街正往回家的路上而去,冷不丁身后响起一个声音,“邹大夫此行,不想倒有了许多额外收获啊。”

    那声音轻佻戏谑,尾音上扬,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意味。

    邹大夫吓了一跳,匆忙回过身来,便见一人一袭青衫,姿态闲散地从街边拐角处走了出来。

    那人眉目清朗,年纪尚轻,举止却颇为老练。

    邹大夫虽不认识此人,然而和对方,却也并非头一次见面了。

    数日前,正是这人突然造访,来到了他的药铺外。开口之前,便先放了一锭银子在桌案上。

    并且,提出了一个颇为奇怪的要求。

    “日后倘若有人请邹大夫上门,提一个昏迷不醒之人诊病,不论大夫是否有法子医治,都烦请举荐一人。”那人负手而立,笑眯眯地道。

    “什么人?”邹大夫问。

    “王氏药铺,王玄生。”那人道,却并没有给邹大夫继续发问的时间,便继续道,“今日这一锭银子只是定金,事成之后,更有重谢。”顿了一顿,虽然面上依旧是笑着的,但语声却已然放缓放沉了几分,“据我所知,邹大夫近日手头正是有些拮据之时,相信这举手间便能收获颇丰的事情,大夫不会拒绝。”

    说完之后,他颇有礼貌地微微一笑,轻拂衣袖,转身离去。

    邹大夫站在原地,看着那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背上不由得冒出一阵冷汗。

    对方最后的那句话,与其说是规劝,不如说……是一种威胁。

    家中有不肖子流连赌场,输了好些银子,近日举家被债主催债,正是焦头烂额之际。故而,他的确如对方所言,手头拮据,急需银子。

    而对方连这样的事情都已然知道,足见,身份非同寻常,是自己所不能轻易开罪的。

    思量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并且那句话既不伤天,也不害理,故而邹大夫坐在药中总中沉吟了大半日,终还是决定答应对方的要求。

    而此时此刻,类似的事情再一次上演。

    自己收银子的事,发生在并无太多外人在场的室内,这人人在几条巷陌之外,短短的时间内,却已然知晓。足见自己最初的判断是正确的,对方来历不浅。

    而那屋子中的人,观之形貌亦非常人。邹大夫在心中暗自祈祷,希望今日之事过了,一切便翻篇才好,莫要将他再牵扯进更大的风波中去了。

    见他一时不说话,那人笑了笑,道:“不知前日在下托邹大夫所办之事,如何了?”

    以他的本事,这显然是一句多余的问话。邹大夫局促地笑道:“已然按照公子的吩咐相告。”实则经过诊治之后,他也不得不承认,床上那人的情形,自己的确是无能为力的。而他方才对段天玦说得每一句话,也都是再诚恳不过的大实话。

    这泸州城中,若有病症是连王玄生都无法医治的,那么其他大夫,便更无能为力了。

    只不过,他唯一有些愧疚的,是自己早年也算是梦受过王大夫的指点,如今对方卧病在床,他却将人抖了出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然而这些,却也不是他所能过问的了。

    面前那人听闻此言,眯起眼眸,颇为满意地笑了笑,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包银子,放到邹大夫手中,道:“那么便多谢大夫了,这是之前说好的酬劳。”

    邹大夫骤然接过,冷不丁被这沉甸甸的感觉压得身子一弯。这银子……少说也有五十两之多!

    正震惊的时候,便听面前的男子道:“拿着银子去还你儿子的赌债吧。日后还请务必记得,要好好约束,莫要骄纵才是。”

    邹大夫心中的震惊之感,越发加重了几分。他此时才会过意来……自己儿子所欠下的赌债,正好便是五十两!

    然而等他再抬起眼来的时候,才发现面前那个男子早已悠然地转身,远走而去。

    离开了方才的巷陌,包孝泉姿态闲散地走入了闹市之中,穿过几条街道,不自觉地,便来到了那个颇为熟悉的地方。

    仰头看向二楼临街的那个窗户,即便看不到里面,他也十分清楚,里面的段天玦,此刻心中一定充斥满了近乎焦躁的喜悦。

    然而事实又会如何呢?

    嘴角勾起一抹慵懒的笑,眼神却倏然锐利如刀。他慢慢地想:不如便拭目以待吧,尊敬的太子殿下。

    你欠我的债,一笔一笔,我迟早都会要回来。千倍百倍地,找你要回来。

    芝臻的坟冢伫立在城郊的青山碧野中,孤零零的一个,立在山头。身在奴籍的丫鬟们,死去了原是没有自己的墓碑的,是纪思嬛暗中吩咐玉蝉办下此事,将她葬在了一个杳无人烟的地方。

    披着厚厚的狐裘,纪思嬛在墓碑前迎风站立了片刻,久久无言。

    “原以为她将是被保护的最好的那一个,”目光有些虚浮地飘向远方,半晌后,她才缓缓道,“不料最后却是这般结果。”

    玉蝉站在身后的一侧,想说话,开了口,却终究还是陷入沉默。

    事已至此,任何言语的慰藉,都是徒劳的。再者,自家小姐需要的,也绝非言语的慰藉。

    微微弓身,将手中的一朵黄菊放于坟头,与此同时,纪思嬛再度开了口。

    “上次吩咐你的事,可曾办妥?”她声音平淡地问。

    “已派人查实清楚。”玉蝉道,稍稍压低了声音,“人就在福生客栈三楼,天字一号房。”要打探出一个生来养尊处优之人会住在怎样的地方,于她而言,并不是难事。

    “很好。”纪思嬛站直了身子,唇角微勾,面上浮现的却不是一个笑容。

    而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决绝神情,带着丝丝几乎可以感知的寒冷意味。

    玉蝉并不知道纪思嬛即将而来的打算是什么,却几乎可以肯定,那定然不会是一个不小的动作。足以将纪云墨彻底置于死地的动作。

    迟疑着,她想开口询问一番,然而纪思嬛却并不给她发问的机会。

    “走吧。”她回身迈出步子,若有所思般轻声道,那声音淡得,仿佛要融入风中。

    在得到段天璘带来的消息后,傅青鸿辗转了两日的功夫,终是来到了纪宅。

    虽然正如自己的师父和段天璘说的那般,有时候人知道的越少,肩上的负担反而会越轻。失忆,未必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更何况,他已然下定了决心,要和过去一刀两断,去追寻一份安然从容的日子。

    然而他最后还是来了。一来是为了和纪思嬛道个别,毕竟无论这件事的结果如何,他都会从此从她的生命中消失而去,再无踪迹。二来,他思来想去,觉得过去虽然已经过去,但毕竟属于曾经的自己,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他应该全然地接受,无论好坏。否则,一切所谓的淡然处之,骨子里其实也不过是一种逃避而已。

    只可惜,当他来到纪宅的时候,却被告知纪思嬛并不在府内。有些遗憾失落至于,傅青鸿依旧彬彬有礼地作别了门房,心中想着只好改日再来了。

    然而改日……自己是否当真还有改日呢?段天玦已然得知了师父的存在,便会出现在从今日起的任何一个时刻里。他着实不知道,自己还需要等候多久,还能等候多久。

    正黯然离去之际,却听见身后响起一个女声。

    “傅大夫,请留步。”

    循声回过头去,傅青鸿看到了另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是他此番从昏迷中醒来之后,所见到的第一个人。一个有着清淡容颜的女子。

    即便没来得及弄清对方姓甚名谁,他大抵也能猜得到,这女子多半是纪家的另一个小姐。于是,报以歉意的笑,他朝对方行了一礼,道:“在下给小姐请安。只是在下对前事早已没了记忆,若有唐突,还请见谅。”

    纪云墨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清淡如水的男子,听到这句话时,不知为何,心突然疼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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