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有小殿下也就罢了,谁不知道小殿是个和软心善的孩子,可是文熹公主也来了,这位文熹公主可得罪不起,是皇帝心尖尖上的人,极是个刁蛮任性的性子。
若这会子真闹出事来,她也不太好交待。
文熹本对陈家大太太没什么意见,只是刚刚过来时陈家二少陈明辉狠狠得罪了她,她恨屋及乌的连带着对苏氏也没好脸色。
“贵府眼光真是越来越不济了,什么人都请。”
说话的时候,她面色不悦的睨了一眼孟婉芳,唬的孟婉芳浑身一颤。
苏氏依旧和颜悦色问道:“都是臣妇疏忽了,怠慢了小殿下和公主,还请......”
她一来就看见龚氏母女二人畏首畏尾的站在一旁,又瞧见孟婉芳打扮的甚是艳丽妖娆,甚至带着一丝轻浮,心里便不大喜欢,只是嘴里不可能说出来。
“......”
什么?这小破孩竟然是小殿下?
龚氏和孟婉芳再度惊愕,双双煞白了脸色,只觉得今日不是上门来作客,倒像是来受刑的,真是倒霉透顶。
文熹不耐烦的打断道:“算了,算了,看在黛黛的面子上本公主就不计较了。”
阿愿附合道:“对,看在黛黛的面上,我也不计较。”
苏氏心里又松了一口气,满是喜爱的看向孟九思,只见她今日虽未刻意做盛装打扮,却雪肤花貌,美的难以言喻,连文熹公主都被她比了下去。
难能可贵的是,文熹公主不仅没有丝毫嫉妒之心,反而与她这般交好,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且不说阿愿是个品性仁善的皇子,只说文熹公主,刁蛮虽刁蛮些,本性还是良善之人。
他二人俱与孟九思这么友好,可见孟九思人品应该还不错。
可惜了,没有第二个孟九思,她儿子还单着呢。
她笑着走了过来,神情很是温和道:“今日多亏思姑娘为我解围了。”
孟九思微微笑道:“大娘子太客气了,九思岂敢。”说完,又看向铁妞柔声道,“妹妹,这是大娘子,还不见礼。”
铁妞虽然觉得这规矩礼仪也忒麻烦了些,不过还是恭恭敬敬的上前行了礼,问了安,当她抬起头时,苏氏这才注意到她,只觉得这孩子生的异常娇俏可爱,心里便多了一分喜欢,同时又满腹疑惑。
孟家姑娘她虽没个个都见过,但有几位姑娘,分别叫什么名字她还是打听的很清楚的,甚至连孟婉仪闹出的丑事也知道的清清楚楚。
她原不满意孟家姑娘,只是外甥十分坚持,她素来怜他小时无父,母亲又是个苛刻严厉,认死理,一条道走到底的固执之人,因为这份怜,再加上她与外甥投缘,只把他当亲儿子待。
巧的是外甥与二儿子陈明辉同年同月同日,甚至连出生的时辰都是一样的,所以两个人见面也不认大小,直呼名字,这岂不是缘分。
所以她便顶着得罪老太爷和大姑姐的压力亲自去了一趟孟府,不想一见孟九思便明白了外甥的坚持。
倘若她是个男子,她也一定会喜欢上这样天仙似的姑娘。
刚刚听铁妞自称九歌,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到底是孟家的哪位姑娘,有些发愣,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只是和蔼的拉起铁妞的手瞧了瞧,笑道:“是个俊俏讨喜的好孩子,瞧着就喜爱。”
说完,又邀请孟九思,铁妞,文熹,阿愿一同前往湖心碧水阁。
经过被冷落了半天龚氏和孟婉芳身边时,她忽然闻到一股浓烈的脂粉之气,不用想,这脂粉之气必然是从孟婉芳身上散发出来的。
女孩爱美爱香也是人之常情,可是这香也太浓烈了些,她更加不喜,不喜归不喜,她还是在礼节上做的滴水不漏,温和有礼的顺道邀请了两人。
一路上,苏氏又寻机会问了孟九思一些话,听她回答的甚是大方爽朗,言语间颇有见解智慧,又添了几分喜欢。
很快,她便带着众人乘坐小船朝着湖心小岛驶去,同时还有好几艘小船皆载着宾客。
离得最近的一艘小船上恰好坐着永明和薛蕊,二人俱恨恨盯了孟九思瞧了好几眼,因为有文熹在,也不敢再多盯,两个人心有灵犀在默默在心里诅咒,船翻了才好。
最好淹死孟九思和文熹,这两个贱人实在太可恶。
尤其是永明县主更恨得不行,没能毁了孟九思的容貌,还白白亏了五千两黄金,搞得这阵子府里亏空的厉害,父亲母亲为此还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父亲甚至还破天慌的将她痛斥一顿,将她关了禁闭。
还是母亲偷偷放她出来的,她本对这芙蓉宴没什么兴趣,只是她想着燕齐爱热闹,他一定会来。
想到燕齐,她满脸愤色化成娇羞之态。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靠了岸,离舟登岛,迎面就是一阵清爽的湖风,而且今日天公非常作美,太阳竟然隐退下去,天空阴阴的,更觉凉爽。
岛虽不大,却丝毫不逊色于陈府后花园,岛上姹紫嫣红,花草芳菲,还可近距离的看见一汪碧池里荷叶相连,荷花亭亭玉立。
岛中央有一座水阁,水阁四周竹林如海,风卷起,吹来大自然的清香,阳光偶而从云层后头探出脸来,点点金光像是小精灵般一般在竹海漫游。
水阁被隔成三间,正厅四周皆用半卷的细密竹帘半掩住,清厦阔朗,当中立着一座巨大的紫檀边嵌山水虫鸟花卉宝座屏风,将男女席隔断开来。
阁内早已摆好几套燕几,这几套燕几皆是用广一尺七寸五分,高二尺八寸的小方几组成,纵横离合,变态无穷,视宾朋多寡任意组合,女席一共分了三桌。
燕几上摆放着各色茶汤,凉水,水果,糕点,丰盛的令人目不暇接。
文熹根本没心情吃这些美食,她一来就在留意薛朝有没有来,留意到半天也没见到他的人影,心下有些失望。
想问薛蕊,素日里又和她不大对付,遂息了问她的心思,正有些郁闷的要坐回坐位,忽一眼瞥见一道玄色身影转眼间入了东边雅阁,她激动的连招呼也没来得及同阿愿和孟九思打,怀揣着一颗小鹿乱撞的心满脸欢喜的跟了过去。
刚要进雅阁,忽然从后面冲进来一个人,挤到门口时一下子带倒了她,她“哎呀”一声尖叫往前栽去。
眼看就要栽个狗吃屎,在薛朝面前大失颜面,忽然有人从背后拉住了她手,她往后一倒,已栽倒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英俊不凡的脸,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极清极亮极无辜,同时又透着那么一股与他年龄不相称的孩子气。
她一时间竟怔住了。
当她站稳时,那人便松开了她,有此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姑娘,实在对不起,刚刚不是有意的。”
在他手挠头的瞬间,她又注意到他手,修长白皙,像是暖玉雕琢一般,是一双很好看的手。
爱美之心人皆有知,即使生为公主也不例外,她本来心中大怒,见撞到她的是个超级英俊的男子,她的气倒没那么大了,而且刚刚看到的许真的就是薛朝,若他在这里,她不能破坏自己的淑女形象,当场发飙。
本想随便训个一两句就行了,谁知这男子十分不解风情,道歉完了就好像没事了一样,一阵风似的卷跑了,带起文熹衣裙飘飘。
文熹瞬间气怔在那里。
“咦,这不是锦书兄吗,幸会幸会。”
一听到这声音,文熹瞬间精神抖擞,欢喜起来。
她果然没看错,薛朝真的在。
“怀璋,你也来了呀!来,快坐下。”
薛朝一改从前清冷之态,声音竟出奇的和煦,很是熟稔的样子。
这倒引得文熹有些好奇,因为她从来没见过薛朝对哪位这样亲切的,心下有些庆幸刚刚幸好没训他,否则,薛朝更不待见她了。
“锦书兄,告诉你一个大好消息。”
孟怀璋毫不客气的一屁股落座,薛朝默默的递了一杯茶给他,他端起来一饮而尽,满是得意道,“铁三八已成了我的妹妹啦!”
薛朝面露疑惑:“铁三八?”
“哦,就是铁妞啦,她现在是我的小妹妹孟九歌。”
薛朝更加疑惑:“怎会,好好的她怎么成了你的妹妹孟九歌?”
“怎么?”孟怀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得瑟的挑挑眉道,“见你的丫头成了我的妹妹,从此以后和我们是一家人了,你心里不自在了,主意落空了不是?”
其实,他原来很崇敬锦书兄的,只是再崇敬也要为黛黛的终身幸福让步,也因为素来对他印象很好,也痛惜他的身体不行,他不想让他再瞎耽误功夫,心里还苦苦巴望着铁妞能帮他牵线搭桥。
铁妞已然成了他的妹妹,自然会站到他们一头,为黛黛的幸福考虑,她不可能再帮锦书兄了。
薛朝并没有露出不高兴的样子,只是淡淡一笑:“这样也好,我挺为她高兴。”
见薛朝脸上虽带着笑,笑容却有些苍白,再看他的模样,似乎比过去又添了几分清减和病弱,仿佛从窗子灌进来的风都能将他带走。
孟怀璋心里顿时觉得有些不过意,抛却身体原因,其实他还是很满意这个妹夫的,可是身体条件首要条件,这是没办法的事。
他心里叹息一声,伸手拍到他的肩上,也不敢太用力,怕一掌将他拍倒在地。
“锦书兄,不必气馁,这天下漂亮的好女孩子多的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说着,脸往前一凑,嘿嘿笑道,“告诉你,近日我认识一位姑娘,才华阜比仙,气质雅如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烧的一手好菜,你要不要见上一见呀?”
薛朝淡淡道:“怀璋你说了这么多,还没提到她的脸。”
孟怀璋正要将那姑娘大夸特夸一番,就看见文熹目光似带着几分哀怨之色飘了进来。
孟怀璋丝毫没注意到她的哀怨,伸手往文熹脸上一指:“只比这位姑娘差。”说着,用拇指指甲在小指头比出一个极小的距离来,“这么一点点。”
薛朝抬起眼帘,略略看了文熹一眼,看得文熹的心如小鹿乱撞,还没撞完,就听他凉幽幽的道:“哦,比她还丑!我不要。”
“薛朝,你......呜呜......”
文熹气得小脸通红,眼泪水滚出,捂着脸一跺脚就跑了。
还没跑到门口又折了回来,连眼泪也来不及擦,冲过去一把将想为薛朝作媒的孟怀璋推开,孟怀璋一个设防,栽倒在地。
文熹也不管他,一屁股落坐,深吸一口气,抹了一把眼泪,红着眼睛盯着他,鼓起勇气道:“薛朝,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孟怀璋坐的好好的,突然被人一把掀翻,心里正气愤的要找文熹算帐,突然听到她如此直白的表白,呆住了。
这姑娘真是太不矜持了!
他活到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如此不矜持的姑娘,不过,他原也对姑娘不甚感兴趣,还不如和九歌斗蛐蛐有意思。
也好,如果锦书兄肯接受此女子,也省得他再烦心为他找媳妇了。
他一咕噜爬起来,好奇而期待的看向薛朝,也没看到薛朝脸上有什么情绪,只是很淡定的说了一句。
“好巧,我也喜欢我自己。”
文熹再度被他气哭,不过,这一次倒没激动的往外跑,扁着嘴抽泣了两声,不甘的问他:“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孟黛黛,又或者是孟九歌,亦或两个你都喜欢?”
刚刚他们两个人的谈话她听的清清楚楚,虽然不能十分理解其中意思,但也能听出一点意思来。
也是,孟黛黛生的那样美貌,孟九歌生的那样娇俏,如果换成她是男人,恐怕也把持不住。
这问题一问出,孟怀璋两只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薛朝顿了一下,很快就平静如常:“美人谁不喜欢。”
“那......”文熹将胸一挺,撩了一把头发道,“那我哪里差了,又美丽,又可爱,还矜贵。”
薛朝微微蹙起眉头,好像没听到一样,端起茶盏的手顿了一下,疑惑的看着她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哪里差了,又美丽,又可爱,还矜贵。”
薛朝淡声道:“净说你没有的。”
文熹脸色一僵,差点没气晕,这时孟怀璋哈哈大笑起来:“哈哈,锦书兄,以前还不知道你是一个这么有趣的人。”
笑完,又看向文熹仔细瞧了两眼,再度笑道:“刚刚我没看清,你确实净说自己没有的。”
文熹气得不行,恶狠狠的瞪着他,怒极反笑:“我不想和傻子争长短!”
孟怀璋挠挠头:“可是我想啊!”
“你——”
文熹感觉自己被这两个人男人怼的快昏死过去了,偏生她平生身材素质很强悍,就是不昏,一张俏脸气得通红。
手往孟怀璋脸上一指,正待大怒,忽然门口响起一个脚步声。
“咦,这里怎么有女客?”
文熹红着眼睛气鼓鼓的回头一看,一句话还没说,就听那人笑道:“我当是哪个女子这么不矜持呢,原来公主你呀,不奇怪,不奇怪。”
文熹不知道今天倒了什么血霉了,不过就是表白了一下下,不成功也就罢了,结果被三个大男人群怼。
这些臭男人也太过分了,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她的淑女气质再崩不住了,怒喝一声:“陈明辉,你大爷的......”
陈明辉呵呵一笑:“你要找我大爷呀。”说着,回头吩咐了一声,“小蓝,还不带公主殿下去找我大爷。”
很快就走过来一个身着淡蓝长褙子,样貌普通的丫头,甚是恭敬的将手一伸:“公主殿下有请。”
“你......你们......呜呜......”
这一次,文熹公主真气得哭跑了,也没有回到席位,只漫无目的跑到一个僻静之处,蹲坐在一颗木棉树下的大石头上哭。
也不知哭了多久,忽然听到了一个半是讥诮半是含酸的声音。
“咦?这不是文熹吗,好好的蹲在这儿哭什么,谁如此大胆敢惹到文熹你?”
文熹抬头一看,正是素来让她瞧不惯的永明县主,也不知什么时候她竟跑到这里来了。
她立刻竖起柳眉,恼恨的盯着她:“本公主被风吹迷了眼睛,关你屁事,走开!”
永明县主冷笑一声:“怕不是在我姐夫那里受了气吧?也是,我姐夫心里有人了,你如何能不哭?”
原来当初她在万香楼听到的名字黛黛,竟然就是孟九思,实在太可恶了,她还当姐夫心里八字划了一撇的人铁定没有她美呢,害得她得意了好一阵子,觉得这姐夫眼光忒差了。
文熹忽然跳起:“谁,薛朝他心里有谁了?”
“啊?”永明县主故作惊讶的睁大了双眼,很是幸灾乐祸道,“文熹,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吧,我姐夫他心里的人就是孟九思呀!”
说着,拿出帕子掩嘴一笑,“我还说呢,文熹你什么变得这般大肚了,竟和抢走你心上人的孟九思那般要好,原来你一直蒙在鼓里呀。”
“......”
文熹只觉得她的话十分刺耳,不仅刺耳,还刺心。
原来薛朝他真的喜欢孟黛黛。
“唉——”永明县主皱起眉头叹息一声,心里虽乐的不行,为了掩鉓情绪,她拿扇子扇了一下风,遮住了脸上控制不住的笑容。
待笑过,她又放下扇子,脸上已装作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也难怪文熹你不知道,那个孟九思真不是个东西,她就是个天生的狐媚子,专会到处勾——”
文熹觉得这话大不入耳,怒声喝断:“你少在本公主面前挑三窝四!”说着,冷笑起来,“孟黛黛什么人且不说,你这样在人背后说人坏话,难道就是好东西了?”
永明县主脸色一僵:“文熹,你——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
“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本公主命你去皇宫打扫一年的狗屎!”
“你......好好好!”
永明县主气呼呼的转身就走了,一边走,一边气恼的用力扇扇子,一不小心扇子打到她发髻上簪着的紫薇花,紫薇花散落成瓣随风飘落,她气得将手里的碧罗团扇撕成几片,扔到了花草丛里。
她一走,文熹颓然的跌坐回石头上,抱着膝盖哭得更伤心了,又不知哭了多久,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公主,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
文熹抹了一眼泪,抬起头蹲在那里看着她,红红的眼睛里涌起一种复杂的哀怨之色。
她身边还跟着阿愿,她没有理她,而是飞快的转过头,用袖子用抹了一把眼泪。
孟九思看到她这样的眼神,愣了一下,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阿愿忙跑过去,蹲了下来,扯扯她的衣袖:“皇姐,好好的,你这是怎么了?”
她没有回头,只是气愤的将袖子一抽:“走开,不用你管!”
阿愿固执道:“我不走!”
说着,起身走到她脸对面,她又将脸调了过来,这一调又见到孟九思,这一下子,她不知道怎么办了,干脆半将头埋进了膝盖里。
阿愿干脆一屁股坐在了石头上,伸手轻轻摇了摇她,好言好语道:“是谁给你气受了,告诉我,我替你找他算帐去!”
“......”
文熹不理他,只是倔强的将胳膊一甩。
他很有耐心道:“皇姐,你到底怎么了嘛?”说着,轻轻拍了拍她哭的颤动的背,“说出来我帮你解决好不好,不要一个人坐在风口里哭,会把眼睛哭坏的。”
文熹忽然抬起头,直愣愣的盯向孟九思,望着她比沙漠里的星星还要明亮的眼眸,她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羡慕,还有那么一丝丝嫉妒。
并不是羡慕嫉妒她的美,这世间的美人千千万,各有各的美,她自认为自己也不差,无需和人争美,她只是单纯的羡慕嫉妒薛朝心悦的人是她。
“是她,孟黛黛得罪了我,你替我算帐去!”
一气之下,她的手指指到了孟九思的脸上。
孟九思又是一愣,实在想不起她怎么得罪她了。
阿愿满头雾水:“皇姐,你是不是弄错了,黛黛刚刚一直和我在一起,她哪里会得罪你?见你突然不见了,还和我一起来寻......”
文熹被失恋打击的没了理智,不等阿愿说完,她忽然站起,气忿忿的冲到孟九思面前,吓得阿愿连忙追过来想拦住她:“孟黛黛,我问你,你是不是认识薛朝?”
孟九思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点头道:“认识。”
“那你们两个是不是两情相悦了?”
“......”
孟九思愣了愣,这才明白文熹为何会突然对她这样。
她竟然喜欢薛朝。
那她和薛朝两情相悦吗?
她竟无言以对。
阿愿立刻抢过话来道:“皇姐,哪有这样逼问人的,黛黛是个姑娘家,这种问题你让她怎么回答。”
其实,他也挺想知道答案,不知道为什么想知道,反正就是挺想知道,但他不想让黛黛为难,但凡矜持一些的女孩子,不要说回答这种问题了,就是听到,也会娇羞万分跑开。
文熹眼睛变得更红:“怎么,你无法回答了?”
“......”
她确实无法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她不知道薛朝半是玩笑半是正经的话,到底是玩笑还是正经。
她更不知道她的心究竟有没有为他所动,在感情这种事上,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总是被动的。
文熹又逼近一步:“你心里也有他是不是?”
“......”
“好了,皇姐。”阿愿急得满头大汗,拼命摇了摇文熹的胳膊,“你到底是怎么了嘛,好好的为什么要这样逼问黛黛,你不要再......”
“阿愿,我们走——”
她恨恨的盯着孟九思,重重的咬了一下牙齿,打断了阿愿。
说完,她一把握住阿愿的手将他连拖带拽的拉走了。
阿愿回了看了一眼孟九思,眼睛里满是为难歉疚之色,孟九思唇角微微向上牵起,冲着他露出浅浅一笑,示意他,她并没有事。
孟九思呆呆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花海那端。
一下子,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一阵阵夏风吹过拂在脸上,带来幽幽荷花香,很好闻,也令人心旷神怡,可此刻她却心旷神怡不起来。
她根本没有想到文熹喜欢的人会是薛朝,就算她真的喜欢,皇帝也不肯答应。
但凡爱孩子的父母,有哪个肯答应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活不过二十五的男人。
突然,她的心抽痛了一下,痛不是文熹喜欢薛朝,痛的是薛朝真的身患绝症,活不过二十五岁吗?
这些日子,这个问题一着缠绕着她,如影随形。
她心情复杂的行走在花间小道上,远处时不时的传来夏蝉的鸣叫之声,益发衬得这里异常的安静。
又走了一会儿,就听到水阁中有说话声,笑声隐隐传来,她抬起眼眸正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澄澈,清幽,冷漠,慵懒......
看见她时,他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
不用说一句话,只是这一双眼睛便能令人忘记所有。
刹那间仿佛周围一切都黯然消退,她愣在那里,只觉得有些恍惚,迷茫着双眼,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
今日,他将一头如云墨般的发挽在头顶,束着黑色织金缎带,一身玄色夏衫虽瞧着简单却是上好的蜀锦,长袍上陷着精致的暗色祥云花纹,随风猎猎翻飞。
他抬脚正要朝着她走来,忽然,一个人又像是一阵风似的卷来,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锦书兄,好好的你怎么跑出来了,快快快,我带你去认识认识我顾兄,没想到他今日竟然也在,真是太巧了。”
说完,忽一眼看到孟九思站在那里,他的脑子里立刻敲响了小警钟,也不管薛朝愿不愿意了,将手往他肩上一搭,又对着孟九思说了一句:“黛黛,好好的你站在这里作甚,还不快入席去。”
说完,不等孟九思说话,就将薛朝卷进去了,只留下孟九思一人孤立于风中。
“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在站在这里?”铁妞风风火火的奔了过来,“刚刚你不是和阿愿一起去找公主了,他们人呢?”
孟九思从恍惚中回过神,只是一双眼睛依旧含着失落之态,转过头问铁妞道:“他们没有回席吗?”
铁妞摇摇头,见她神色似有不对,切切道:“姐姐,你怎么了,怎么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
“还能怎么了,还不是做了亏心事,没脸再跑出来见人了。”
二人转头一看,就看到那方台阶上不知何时立着一个身材合中的少女。
一身大红百蝶穿花对襟长褙,梳着一个十字髻,髻上插着一支金灿灿的攒珠累丝金凤,额贴扇面状描金边花钿,柳眉细眼,生得很有几分姿色,只是眼中含着盛气凌人的轻蔑之色,瞧上去有些刻薄之态。
她将两手抄在胸前,正挑着眉毛,居高临下的盯着二人。
孟九思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眼里没有半丝涟漪,铁妞却是忿忿,冷笑一声:“我当是谁,这不是最爱恃强凌弱,挑拨是非的蕊姑娘吗?”
薛蕊一听,顿时怒色眉稍,蹭蹭蹭三两步就从台阶上飞奔下来,冲到铁妞面前气势汹汹的指着她的鼻子道:“你个贱婢算什么东西,也敢以下犯上,在本姑娘的面前如此嚣张!想当初,你在薛府的时候,不过就是我大哥面前一条狗!”
其实,在府里时,她对这个铁妞还是有点畏惧的,一个主子畏惧奴婢,说出来都嫌丢人,但她确实对她忌惮几分。
不仅仅是因为她对大哥薛朝心存畏惧,也因为这个铁妞不是普通的奴婢,实在是个没大没小,无法无天的东西,动不动就对她这个主子挥起拳头,偏偏父亲纵宠大哥,连他身边的人也很放纵,倒多有说她不是的。
不要说她,连二哥尚且要让这贱婢几分。
今日,她敢这般骂她,也是仗着在别人的府上,料定铁妞不敢拿她怎样。
退一步说,就算铁妞真敢动手,她还巴不得呢,孟九思的奴婢就敢在太师府如此嚣张,让旁人看了,定然让孟九思颜面无存。
“薛姑娘,请你嘴巴放干净些!”孟九思听她这般辱骂铁妞,顿时大怒,“铁妞如今是我的妹妹孟九歌,在身份上与你并无任何不同,还请你尊重些!”
薛蕊当即一愣,随即眉稍凝起更深的嘲讽:“哟,我倒不知道你这奴婢还有这等本事,去了孟府才几日就一飞冲天成主子了......”说着,又恶意满满的看向孟九思,阴阳怪气道,“还是你孟府的主子自甘堕落,喜欢和下人......”
“滚你娘的——”
不待她说完,铁妞气愤的挥手将她一把推开,然后拉着孟九思就朝着水阁走去。
薛蕊身子歪了一歪,将将站稳,铁妞脚下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一颗小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了薛蕊的膝盖,她呀的一声惨叫,腿一软摔倒在花圃里。
花圃里栽种的月季,开得正烂漫,忽辣辣被薛蕊一屁股压倒了,许是月季颇有怨念,倒下时,还不忘用自带的锯子般的武器,划破了薛蕊的手腕。
薛蕊疼的眼泪水直掉,起身时,还不忘报复一下,从地上抓起一把铺陈在花圃上的鹅卵石,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狠狠朝着孟九思和铁妞二人背后砸去。
恰巧太师府嫡出四姑娘陈暮蓉听闻母亲苏氏说孟九思如何如何不错,她素日里与表哥关系也不错,就像亲兄妹似的,便有了和孟九思结为手帕交的心思。
刚刚在席上她就和孟九思攀谈了两句,觉得谈的还挺投契,尤其是孟九歌,性情更是与她相投,这会子听二人的声音,便走出来欲迎接她。
岂料一把还沾着的泥土的鹅卵石从半空中飞来,不偏不倚,妥妥当当的砸中了她的脸。
她“呀”的一声,嘴一张,有散落的泥巴飞进了她的嘴里,同时眼睛也被泥土迷到了,睁不开眼,只觉得额头处疼的厉害。
“呀,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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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最不矜持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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