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林重新回到隔间时，就见二人面对面地坐着，但二人眉目间都有些奇怪的冷淡，似乎隔间内都带上了寒意。

    “你们这是？”蓝玉林有些迟疑，以为是他们吵架了，想着要不要出去，待会再来。

    “到手了？”萧汀晔抬眼看他。

    蓝玉林笑了笑，抬步走了进来。

    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东西到手了。

    他将裹在黑色长袍里的一个盒子拿了出来，随即当着两人的面打开。

    谈菀兮目不转睛地瞧着，直至他打开盒子之后，她眼中的失望几乎是溢于言表的。

    “怎么？”

    谈菀兮随手从盒子中取出那一根木头疙瘩，微微举到蓝玉林面前，问道：“你确定，这就是生骨？”

    “是啊，我亲手放进去的，就是这根。”

    “你从哪里得来的？”

    “……抢来的。”蓝玉林看着谈菀兮手中的木头疙瘩，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的谈菀兮，心中不禁一紧，“所以到底怎么了？”

    “这根木头疙瘩……”谈菀兮的声音在迟疑中响起，缓声道：“其实就只是紫思木树根而已。”

    这句话像是一记闷棍敲得蓝玉林头晕眼花，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也许生骨的传说本来就是假的呢。”谈菀兮心生不忍，又继续道：“这紫思木树虽非有长生不老的功效，但也是一味极好的药材。更何况你手上这块应当有千年之久了，也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我曾经找过大夫鉴定过了，他们都看不出是什么，大夫都瞧不出的药材，怎么可能不是生骨？”蓝玉林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憋不住想争辩一番，仿佛这样就能保证这生骨是真的。

    “思木如今也已经绝迹，世上留下的思木树根自然也不多，绝大多数大夫都不会认得出来。我那儿就有一块百年的紫思木根，可以送来给你瞧瞧。”

    蓝玉林没有再回话，喃喃自语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脸色逐渐变得灰败，眸中原是带着少年的意气风发的，此时目光也渐渐化为了空洞，他抱着盒子浑浑噩噩地走了出去，而萧汀晔在旁边看着，从头至尾一句话也没说过一句话。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我原先便也不相信这世上有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的药材。”萧汀晔动作闲漫地放下茶杯，语气更是悠闲。

    “哦。”

    虽已是夜深人静之时，与宝玉阁一样热闹的还有国公府的霓裳院中，此时院中站满了人，一盏盏手提灯笼发出昏黄的灯光，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显眼。

    “杨姨娘，我们姑娘已经歇下了。你还来此打扰，未免也太过于欺人太甚了！”

    杨一柳微微抬了一下下巴，神色恣意地睨着微雨，一字一顿地责问道：“倘若你们姑娘真的在屋里头，为何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她还不出来？你也一直藏着掖着不敢让我进去瞧瞧。若非不是她不在屋中，那便是你这个丫鬟胆大妄为，已经将她谋害！”

    “奴婢说了，姑娘已经歇息了。”

    “吵吵闹闹的，这是在做什么？”忽然身后传来了古堂岳的声音，叶氏就跟在他身侧，许是已经睡下的缘故，她现下的打扮极为素净，没了平日里的威严，反而带了些女子该有的娴雅温柔。

    古堂岳停下脚步后，见立在霓裳院中一堆人，眉头皱得更紧，“怎么回事？”

    杨一柳立马就斥责道：“老爷，表姑娘不知在外头结识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三更半夜的还在外头晃悠，至今还未回府。”

    一听到杨一柳说的话，微雨顿时大怒，“杨姨娘莫要血口喷人，我们姑娘此时已经歇下了，你莫要在外头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就在此诬陷我们姑娘！”

    “何为污蔑？”杨一柳身子轻轻一颤，自己莫名其妙地就笑了起来，“如若你觉得是我污蔑了她，那便叫她出来与我对峙！”

    微雨咬了咬唇，目光躲闪着不敢与杨一柳对视，却依旧固执地嗫嚅道：“我们姑娘身子不适，已然是睡了……”

    杨一柳冷笑道：“来来去去就这么几句话，我瞧着不是她睡了，而是如今在屋内的根本就不是谈菀兮，而是一张与谈菀兮有相似面容的人！一个戴着人皮的人，怕被识破，自然就不敢出来了！”

    “古堂岳！你便放任杨氏如此在兮儿院中吵闹吗！难道你不知兮儿身子不好，此时是什么时辰了，她睡了又有什么稀奇的？”叶氏淡淡瞥了杨一柳一眼，冷笑道：“什么人皮？我看不过是杨氏随口捏造的子虚乌有之事，是怨恨我将她妹妹赶出国公府，想扰得我们家宅不宁了！”

    “老爷，倘若她谈菀兮真的问心无愧，那便让她出来，她不愿出来，那便是她根本就不在屋中！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大半夜在外头瞎混，也不怕人说闲话！”

    “舅舅舅母？这么晚了，怎么都到了这儿？可是出什么事了？”就在几人争执中，一道带着初醒的暗哑声响起。

    杨一柳居然真的出现了，她面色有些僵硬，但又很快稳下心来，立时就冲到谈菀面前，在任何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她的指尖已经抓到了谈菀兮的耳后。

    谈菀兮后退了一步，但耳后还是被她尖锐的指甲划破了一道伤口。

    微雨急忙上前推开杨一柳，而后上前去查看谈菀兮耳后的伤，眉头微微一皱，“都流血了。”她立时沉了脸色，回头瞪向杨一柳，“杨姨娘未免也太过于毒辣了，先是大半夜过来扰我们姑娘的清净，如今又故意划伤了我们姑娘的脸，你到底是何居心！”

    杨一柳怔怔地看着渗了血迹的指甲，有些不可置信，居然不是人皮！

    可明明那个人说了，谈菀兮根本就没回霓裳院，而且红儿也从微荷那儿得到了消息，下午回来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谈菀兮。

    除非有人能有人在没人察觉的情况下，偷偷将她又送了回来。

    想到这儿，杨一柳眼睛一冷，不动声色地扫了四周一眼，默默攥紧了手指，只能将所有的郁闷往心中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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