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一，再有四日就是端午节了，梅花，夏雨，汪氏，陈云母女，新买来的四个妇人忙着泡糯米，采粽叶，包粽子。

    整个中院摆满了糯米，粽叶，花生，红枣，肉等馅料，三三两两的人坐在一起包粽子，包够一锅就下水煮，煮熟了捞出来晾着，晾凉了就搬到地窖里冰着。

    这是给米线作坊的工人，镇上酒楼店铺里面的人和管理地里庄稼的大石寨村民准备的节礼，还有帮忙处理菌子的马氏，潘彩云，苏小花等人的，苏茉买回来的下人的节礼，林林总总加起来得做上千个粽子。

    事以，这几日苏茉家里的人除了包粽子，其他事情暂时都放下了。

    妇人们包粽子，男人们就提了硫磺在苏茉寨子和米线作坊周围都撒上一圈，预防蛇虫出没。

    苏茉带了小土豆在茶室里，边看孩子边看医书。

    “师父，过了端午，你该正式教我看诊了吧？”苏茉对对面正在喝凉茶的洪老说道。

    洪老抿了口茶，点头道：“确实可以学着看诊了。”

    四月的时候洪老发过一次病，发病时痛苦难当，昏厥后再醒来就不记得自己和与自己有关的事，整个人疯疯癫癫的，谁都不认识，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二十二日，第二十三日才恢复正常。

    苏茉见过师父发病的样子，那样疯癫的人生，没有尊严可言。

    “林中的茅屋陈七带着常青他们建好了，师父有空去看看。”

    洪老拿茶杯的手一顿，随即轻笑道：“吓到你了？”

    苏茉摇头，“没有，只是想师父住得舒服一些。”

    洪老的发病的时候，潜意识地不想暴露在人前，发病的第二日就躲开家里人跑出去了。

    还是苏茉在他们常去采药的山里找到他的，当时他就窝在一堆杂草上，见到苏茉的时候，满身的防备和害怕。

    苏茉花了三日的时间，给他送饭，陪他聊天，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才让他放下戒备。

    家里人他谁都没告诉，只说师父要去远一些的山里采药，不回来住。

    苏茉似是想到什么，问道：“师父祖上那位先辈也是跟师父一样的病症么？”

    洪老思索之后回道：“应该是，那位先辈出事的时候我才三岁，没有什么形象。

    据说就是发病的时候不记事，每次发病时间越来越长，没熬过十年就去了。”

    苏茉疑惑，“那位先辈既有过强的天赋，怎没为自己寻到救治的法子，反而将毕生精力用来振兴家族？”

    这话使得洪老一怔，这个问题他从没有考虑过。

    不待他深想，苏茉的声音又想起，“我猜测那位有大能的先辈不是没有法子治这个病，而是他不能治。

    只是，他是自愿还是被迫就不得而知了。”

    苏茉想过了，她不能把全部希望都放在找幽冥花上，这幽冥花开在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

    要想治好师父，还得是从洪家找问题的答案。

    她有预感，只要弄清楚那位先辈是怎么死的，就能救师父。

    洪老陷入的深深的思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却又不得其法。

    “百年前的事查起来不是那么容易。”洪老思绪有些飘远。

    “总会露出蛛丝马迹的。”

    苏茉合上手中的书，给洪老续了杯凉茶，语气轻松道：“中午饭师父想吃什么，徒弟给你做。”

    洪老眼睛一亮，说道：“小鸡炖蘑菇，爆炒腰花，红烧肥肠，烧椒番茄，凉拌青笋……”

    一连点了十个菜才停下，末了又补了一句，“会不会太麻烦徒弟了……”

    苏茉无语笑道：“麻烦是麻烦，谁让你是我师父呢。”

    自洪老上次发病后，越发重口腹之欲了，按他的话说，不知道自己哪日就死了，活着的时候应当及时行乐。

    该吃吃，该喝喝。

    不要浪费徒弟的天赋。

    苏茉站起身，“劳烦师父带下你徒孙。”

    说完就快速地下了木楼，完全不给洪老回答的时间。

    洪老等苏茉走远了才回过头看向摇篮里自己玩的小土豆，一手拿起旁边的拨浪鼓，凑到奶娃娃眼前摇了摇。

    拨浪鼓被小土豆抓在手里，动作生涩的摇了摇。

    洪老点了点小土豆的小鼻子，“你这娃娃倒是机灵，跟你娘一样。”

    小土豆也不理他，自顾自地玩着拨浪鼓。

    洪老便坐在一边陪着，还说起话来，“到底是我连累了你娘，害她担心一场。”

    ……

    苏茉径直去了地窖，拿了食材到厨房，准备做饭。

    又叫陈敏心去菜地里挖了一提篓新鲜土豆，摘了番茄，青椒和一些菜回来，做了十几道菜。

    之后陈云才去做他们下人吃的饭，因苏茉又买了四男四女回来，吃饭的人多了，他们便与苏茉商量之后就分开做分开吃。

    饭后，苏茉找到郭浩，让他带着常青四人去买些猪羊鸡鸭回来养，把家畜院填满。

    她把小土豆交给梅花，自己带着陈七去了远一些的山里，去看看。

    陈七有些身手在身上，苏茉有时候会叫上他一起，能扛东西也能做保镖。

    陈七也知道苏茉在找药材，遇到陡峭难爬的地方他都主动攀上去查看。

    今日来的山距阿坝村有些路程，是陈七骑着马带苏茉来的，马就拴在山脚下隐蔽的地方。

    两人花了一个时辰时间来到一个峡谷里，峡谷里有一湾湖水，只有苏茉的湖一半大，湖水清澈，印着周年景色的倒影。

    苏茉正要抬步朝湖走去，陈七突然拉住她，示意她噤声。

    一会儿，苏茉就看见湖边来了五六头麋鹿，她忙得屏住呼吸，慢慢蹲下身子。

    跟陈七比划着手指，无声道：“捉鹿。”

    陈七点头，隐了身形，慢慢绕到离麋鹿最近的位置，突得扑了上去，将一头麋鹿按倒外地。

    同一时间，苏茉身子飞快地窜出去，抓着另一头麋鹿的两只角不放。

    其他的麋鹿受了惊，四下窜逃，很快不见了身影。

    苏茉正与被她抓住角的麋鹿耗着，整个人都趴在了麋鹿的身上，随着麋鹿甩动的动作一起一伏，怎么都不肯放手。

    看得陈七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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