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东方传奇》编辑部，几个编辑正在讨论8月份上半月刊的稿子。目前，这家新杂志社极度缺稿，只能靠转载或者刊登改动过的民间故事维持。

    孙小宝的两篇稿子已经过稿了，只不过有一件事没有定下来：《邪》到底该算短篇还是中篇。

    会产生这样的争议，主要是孙小宝把电影中的一些刺激的情节改编进小说，保守的编辑认为这样不妥，需要把那些内容拿掉。拿掉之后，文章主干还在，但缩水了。

    激进的编辑认为这没什么。如今那些严肃的文学作品中，风格比这大胆的多得是，为何要担心那么多呢？更何况，这些情节符合杂志定位，还能吸引读者，何乐而不为呢？

    事情就这样耽搁了。这让年轻的编辑赵瑞国很不满。要是没这些事儿耽误，这两篇文章7月份下半月刊就可以发表，用不着到处凑稿子。

    让他更加郁闷的是，《白骨无情》压根没什么问题，符合需求。但因为《邪》的事儿，也没赶上这个月。他对编辑部里某些人意见很大。

    主编问赵瑞国：“如果去掉那些有点争议的情节，小说的趣味性还在吗？”

    “还有一些，但不如原样。主编你也看过这稿子，小说全靠那些离奇和刺激的情节支撑，没了那些内容，这篇文章没什么价值。”

    “这样吧！和其他稿件对比一下，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就定下来。发表后有争议再说！现在是改革的时代，咱们又在前沿，不能缩手缩脚的。”

    最终，主编一锤定音，走了个过场之后，《邪》还是以中篇的形式发表。赵瑞国随即给作者唯米即孙小宝写了回信。

    《东方传奇》这里只是小麻烦，争议也不算大。省日报那里，对《来的都是客》的争议更大。

    如今，改革如火如荼，江南省的乡镇企业遍地开花，对外贸易蓬勃发展，一切都走在全国前列。

    但《来的都是客》是一部讽刺性的作品，发表在其他地方还好，放在日报副刊的话，就怕给人错误信号。这种风险，编辑们不敢承担。

    有人建议说，反正这作品的文笔不算多好，也就是过得去的水平，要不是里面的黑色幽默情节够劲，早就被退稿了。既然如此，不如推荐给兄弟单位，让他们发。反正省日报旗下那么多刊物，总有合适的嘛！

    也有人不同意。他们觉得，对于这类现实主义作品，副刊就要敢为天下先。而且，这又不是新闻报道，副刊又是文学性质的，发了又怎样呢？各种针锋相对的社论，日报照样刊登，一篇文学作品算不了什么。编辑只需要考虑一件事：这作品的质量是否达标。

    几番争论下来，谁也说不服了谁。

    主编最后决定，先让同属日报的兄弟单位看看，他们看重的话，就先发表吧！反正副刊这儿并不缺稿，有些还是名家作品，让出去一篇稿子也不算损失。

    不久，《来的都是客》被《大众文学周刊》看重，并且给孙小宝发去了过稿的通知。

    这些背后的争议，孙小宝并不知道，并且也不着急。这年头又不像自己熟悉的时代，一封电子邮件或者微信里通知一声就搞定了。

    这期间，团里有一次演出任务，李大明特地叫上他去帮忙。所谓的帮忙就是干苦力，李大明作为宣传干事，还要兼职摄影师，拍一些演出现场照。孙小宝不干别的，就背着个大包跟在人家后边，人家叫干啥就干啥。

    演出过程中，刚刚到团里的王大川和宋心蕊非常出彩。

    王大川是一个身高超过180的壮实小伙，浓眉大眼，中气十足。他在台上演唱经典歌曲的时候，台下的观众都被震撼到了，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宋心蕊更不得了，青春年少的她端庄大方，舞姿优美，简直就是为舞台而生。平日里，这身高超过170的姑娘傲气得很，眼睛基本不看人。但到了舞台上，她的眼睛活了，让观众随时把目光注意到她身上，久久不能挪开。

    演出结束后，留着披肩长发、穿着夹克的文艺青年李大明问孙小宝：“嫉妒他俩吗？你看，今年进来的新人中，你的文凭最高，他俩本事最大。今晚过后，他俩就是团里的未来骨干，会被重点培养。你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这是人家的本事。”孙小宝答道。他真的不在乎，更谈不上嫉妒。诚然，人家出头了，演出机会多了，补贴和奖金会跟着上来。但唱歌跳舞什么的，又不是自己的赛道，这两人又不会压住自己。相反，要是团里有了出类拔萃的演员，带来的好处他也能享受到。

    “你呀，就是太内向、太安静了，一点朝气都没有，这是不对的。”李大明指着他，摇了摇头，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们俩这么厉害，怎么到咱团里了？省里不是有好多单位可以去的吗？”孙小宝好奇地问李大明。

    “哦！省里的文艺单位不是那么容易进的。人家要的是首都或者魔都的艺术院校毕业生，最次也得是你那些同学。中专生除非有什么路子，否则别想进！你不也是这样吗？按理说，进电影厂或者电视台才是正道，要么去话剧团或者什么艺术团，结果还不是到了咱这儿？”

    “哦，咱团里挺好的，有吃有喝，还有住的地方。”

    李大明听到后愣了一下：“别这么没出息，好歹是个大学生。今后积极主动一些，努力工作吧！别这副混日子的模样。”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这位助手并不怎么满意。

    孙小宝无所谓，他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不如随波逐流，简单生活。再说了，让他努力，往哪个方向努力？如果一直在团里的话，前途也就那样，顶多就是衣食无忧，做不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他还特地去恭喜王大川两人。王大川看到孙小宝来道喜，他很高兴。看得出来，到团里不到一个月就有独自登台的机会，王大川很骄傲也很自豪。说话间，他的眼神还往宋心蕊那里飘，可能他对这漂亮的姑娘有什么想法。

    不过，宋心蕊估计看不上人家。

    在孙小宝看来，这姑娘心大着呢。和她打招呼的时候，人家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下。她这态度不仅对男生，对舞蹈队里的其他小姑娘也是如此，有点儿恃才傲物、恃靓行凶的意思。

    说不定，她和团里许多女演员一样，只把这里当成跳板，有机会就调去更好的单位，没机会的话就找外面的高干子弟或者干部谈对象。至于团里这些人，还入不了人家的法眼。

    艺术学校出来的学生，相对成熟一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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