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这天是重新拍宣传照的日子，孙小宝和胡丽波一大早就出发，在外忙碌了一整天，直到黄昏，才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宿舍。吃过饭后，孙小宝先去澡堂洗了个澡，然后回屋躺着。今天太累了，他不想去散步。另外，今晚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胡丽波也下楼洗了个澡，她洗得比较慢。等她穿着睡衣来到孙小宝屋里，躺在他身边的时候，他都快睡着了。

    孙小宝看看表，都快九点了，他赶紧起身，打开书桌上的录音机，转到收音机的功能，调到南都广播电台，等待一档音乐节目的开始。

    胡丽波依偎着他，内心很紧张。她担心会出什么意外，节目没有按照原先计划的那样开始，又担心自己的歌播出后，会惹来什么麻烦。

    孙小宝感受到她不太平静的内心，于是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并且说道：“别担心，兰姐那边早就疏通好了，不会有什么差错。”

    胡丽波还是有些紧张，因为这事儿不是上舞台表演那么简单，而是一种试探，风险很大。要是惹出大麻烦，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

    九点到了，报时的声音结束后，广播里响起一阵背景音乐，接着柔和的女声传来：“听众朋友大家好，每晚八点，欢迎锁定调频88.8，准时收听南都音乐之声。”

    另一个磁性的男声接话道：“每晚我们都会带来最新的国内外音乐资讯，并且送上优美的音乐，陪伴你度过一个小时的音乐时光。”

    女声再次响起：“希望我们的节目能安抚你疲惫的心灵，让你带着优美的旋律进入梦乡。”

    接下来又是一小段音乐过场。这段音乐结束后，节目正式开始。

    伴随着背景音乐，磁性的男主持人先开口：“听众朋友，最近几个月，大家是不是经常在南都的大街小巷听到一首歌？”

    女主持人接过话茬清唱了起来：“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就是这首《甜蜜蜜》。但我的声音没有原唱那么甜。听众朋友会好奇，为何今晚我们会提到这首歌？”

    男主持人说道：“这首歌呢，是南都市歌舞团的歌手胡丽波演唱的。不过之前并没有正式发行，只是在甜歌皇后李钰来南都做非正式交流时，作为交流曲目表演过。后来市面上出现了一盒磁带合集，里面不但有李钰的歌，还有这首《甜蜜蜜》。”

    女主持人：“磁带出现后，这首歌在南都迅速流传开了。据说，除了南都以外，还传到省内外。据说，魔都就有不少人听过这首歌。”

    男主持人：“大家一定很好奇，这么好听的一首歌，为什么从未出现在我们节目中？实际上，早就有人写信，或者打电话到我们节目组问这个问题了。今天我们的节目就会围绕着这个话题展开。现在，请大家不要走开，我们先听一遍《甜蜜蜜》！这是这首歌首次上电台哦！”

    接下来就是《甜蜜蜜》的歌声。

    听到这儿，孙小宝对胡丽波说：“姐姐现在可以放心了吧！既然电台能播出，证明没什么阻碍了。”

    这就是孙小宝建议的宣传计划的第一步：先把南都人已经很熟悉的《甜蜜蜜》搬上电台。上电台的理由很简单，就是听众的呼声呗！人民群众喜欢的东西，电台不能拒绝，不然就是脱离群众，是重大错误嘛！

    电台节目继续，歌曲结束后，两位主持人解释了为何这首歌之前上不了电台：靡靡之音、小甜歌，歌词格调不够。

    现在电台为何愿意播呢？主持人说，因为这是大众的呼声，而且歌词没什么问题。这是一个可以谈论自我、小我的时代，总不能所有的歌都是集体的“我”，而没有个体的“我”吧？

    这里指的就是当前的主流作品风向，文学能表达自我，但音乐还未到那一步。即便是那些给国外舞曲填词的人，如果磁带是正规发行，而不是翻录赚钱，也只能填带有集体性质的词，比如什么《我们的新时代》，《18岁的青春》等。这类歌曲里哪怕有“我们是叛逆的一代”这样的词儿，讲的还是“我们”，而不是“我”。

    《甜蜜蜜》这类歌完全不一样。当然了，对于一些保守者来说，也许觉得这有点儿旧时代老魔都的风格，注定要被唾弃。

    在接下来的音乐节目中，两位主持人一直分析这首歌与别的流行歌有什么不同，还向听众介绍了这首歌的曲子来自哪里，填词背后的非正式交流活动等。

    另外，他们还播放了这首歌的原版歌曲，以及李钰唱的各种版本等。实际上，最先的小语种版本，电台早就播放过了。但中文小甜歌之类，这真的是第一次。之前有电台搞过擦边，他们把歌声去掉，只放伴奏。

    在主持人介绍和不断穿插的音乐中，时间很快到了10点，节目结束了。孙小宝关掉录音机，然后对胡丽波说：“这下睡得着了吧？今天累了，睡吧！”

    看到节目按照计划进行，胡丽波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

    一夜无话。

    第二天开始，南都几份本地报纸对昨晚电台播放《甜蜜蜜》的事情做了报道，并且还有一些观点截然相反的评论。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把事情炒热，引发争议。

    省级官媒下场讨论此事。同时，通过关系，魔都那边播出《精武英雄》的电台报道了此事，还放了这首歌，宣传的重点是填词人“唯米”，因为他是小说作者。

    在这个过程中，反对和批评的声音不少。有些是计划中的反对，有些是预料之外的反对声。

    反对声中，自然少不了那位导演王山。他在那上蹿下跳，到处拉人批判吆喝。可惜效果不大好，可见如今在南都，有些风向发生了轻微的变化。

    总体而言问题不大，一切都在控制当中。

    最后，省内重量级媒体详细报道了此事，并且对当前的大政方针进行解读，证明这一切都是新时代的尝试，不该否决掉。

    这是影音公司那边发力了，单凭吴淑兰的人脉，还真做不到这一点。

    原本影音公司并不想大张旗鼓地宣传，他们打算悄咪咪地卖磁带，造成既定事实后再请媒体报道。

    孙小宝觉得没必要藏着掖着。这磁带是合法合规的，通过审核了。

    就连如今国内正规出版社最容易忽略的版权问题，江南影音和吴淑兰也完美的解决了：孙小宝创作的两首半歌曲授权给李钰，换取她的七首歌的翻唱权。

    另外，如果胡丽波这次的磁带专辑顺利发行，江南影音会帮李钰这位东南亚甜歌歌后在国内发行正式专辑，而吴淑兰还会帮她疏通关系，看看能不能登上官方演出舞台。

    这做法，这吃相如此文明，不值得江南影音公司大书特书吗？

    吴淑兰把孙小宝的建议一说，他们马上改变主意了：既然做这事就是要捅破窗户纸，为何不把声势搞大呢？

    于是就有这么一出。

    当这些前奏的事儿过去后，就轮到新的磁带专辑正式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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