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0日清晨，魔都，春雨绵绵。

    孙小宝穿着睡衣，坐在宾馆的窗前，看着楼下的景色发呆。这会儿，早起的人们正在细雨中穿梭，到处可见西装革履或者靓丽时尚的人。

    这就是魔都的特色，什么事都领先一拍，南都的大街上还有许多土里土气打扮的人，有时候甚至还能看到牛车马车。 这里呢？早就向现代都市靠拢了，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精致。

    这挺好的，因为孙小宝熟悉这样的环境。

    不过，在这个时空，魔都也不是事事领先。

    比如说胡丽波的磁带专辑《月亮代表我的心》，以及之前通过磁带合集流传的《甜蜜蜜》，不少圈内人说，这样的作品，按理说应该先出现在魔都才对。

    可是因为某些人的畏首畏尾，结果让南都抢了先，他们很不爽。

    这话是昨天与赵瑞国和谢文导演吃饭时，他们说的。他俩就很不爽，喝多了还对某些人破口大骂。

    这宾馆是新建的，条件比上次住的招待所好多了。本来这样有涉外性质的地方很难订到房。吴淑兰和杂志社联系了一下，主编韩志远二话不说，就给安排了。

    看了一会儿后，他正准备起身，胡丽波从后面抱住他，一只手还伸进他裤子里摸索。

    孙小宝问她 ：“昨晚折腾了那么久，还不够？”

    “也不是，就是想和它打个招呼。到了魔都，就想起那次美好嘛！”

    “忍着点，下午还得上台表演呢！”

    不过，最终谁也没忍住，连吃早饭的时间都耽误了。与吴淑兰在餐厅汇合时，这位大姐看着胡丽波脸上的潮红，再看看若无其事的孙小宝，心气又上来了。

    她没好气地看着孙小宝那张有点坏坏的脸说道：“早知道就不让你跟着来了，就你这番折腾，丽波妹子还怎么唱歌？你看她都有黑眼圈了。”

    孙小宝开玩笑道：“哎呀兰姐，我看你就是火气大，实在不信，让陈哥也来陪你呗！”

    陈哥就是吴淑兰的男友，当然人家有自己的事儿，忙着呢!不可能陪着吴淑兰折腾自己的事业。

    “别扯这有用没用的，待会儿让丽波妹子再休息一下，调整好状态，别耽误了下午的事情。”

    “知道。等会儿我去谢文导演那里看看，他在这边已经开拍了。南都那边没问题吧？昨晚你不在，谢导还特地问起呢！”

    “早就准备好了，他这边拍的有些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去。”

    “应该很快了，待会儿我问问。”

    “早去早回，别耽误下午的事儿。”

    《来的都是客》在上个月开拍，那时候孙小宝和吴淑兰忙着胡丽波专辑的事情，就关注这事儿。

    现在谢文在拍室内戏，这边忙完了要去南都拍外景。他能去南都拍，这也是吴淑兰牵线搭桥的结果。

    吃完早饭，孙小宝出了宾馆，登上公交车直奔电影厂。到了电影厂后，他轻车熟路地来到谢文的办公室。

    这会儿谢文正在做准备工作，待会儿就得去摄影棚拍戏了。和孙小宝聊了一会儿后，这位光头导演就带着他到了棚内。

    拍电影这事儿孙小宝不太懂，而且他也不打算学这个，因为没天赋。别看他能靠着金手指写本子，但即便能看到画面，他也没能力当个导演，把看到的画面复制出来，因为电影是工业，最起码也是手工业，孙小宝只能做到提供本子这一环。

    没多久，今天有任务的拍摄人员全都到齐了，谢文给孙小宝介绍了几位演员和其他幕后人员后，马上指挥着大伙儿正式开工。

    不过，这拍摄好像不太顺，这位导演发了几次火之后，又把大伙儿解散了。而且孙小宝看出来了，谢文与一个年轻编剧吵得特别厉害。那编辑和自己一个姓，刚刚孙小宝还喊他哥来着。他们吵的时候，似乎还提到了自己，因为两个人会时不时地看向这边。

    孙小宝没有上前搭话，而是站在一边看。直到谢文把剧组散了，这才问道：“这是怎么了？”

    谢文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说道：“回办公室说吧！你也看到了，这进度令人头疼，也不知到什么时候能拍完室内戏。”

    到了办公室后，谢文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拿着一沓剧本抖落着，对孙小宝吐槽道：“这活儿真累！我和你说过我的习惯吧？开拍之前一定要把本子定下来，拍摄时不会做大的修改，只会根据演员的情况和现实的其他情况，对细节进行调整。”

    “嗯对。”

    “今天那小子你看到了，和我争吵改剧本的事儿。”

    “我还真没注意你们吵什么。”孙小宝老老实实地说道。

    当时他一直在好奇地四处张望，因为从未见过这个时代电影是怎么拍的，特别是设备如此古老，拍摄方式似乎有点原始，让他有一种穿梭于时光隧道的感觉。

    等他看到谢文那边吵起来的时候，为了怕麻烦，他躲得远远的，不想听人家吵什么。所以，他还真没听到什么细节。没想到，问题居然出在剧本这一环节。

    “同样是姓孙，那小子不如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却一点分寸都没有！”谢文骂道。接着，他给孙小宝讲了这里面发生的事情。

    那编剧是剧组正式成立后，厂里派到组里的，而不是谢文自己想要的人。这年头拍戏离不开厂里，就像吴淑兰搞磁带专辑也必须以团里的名义一样。所以，谢文妥协了。

    但这小子不厚道，讨论剧本时，他没提出多少意见，谢文和其他编剧说啥，他都同意。剧本围读的时候也是如此，让他根据演员的情况提出修改意见，他同样一言不发。

    等正式开拍，这小子却来劲了。他不知什么时候和部分演员搅合在一起，成天拿着剧本说这要改，那儿也要改，而且是大改。以谢文的地位，当然不干了。但这小子却往上反映问题，说谢文太独断什么的。厂里部分领导也不知怎么回事，支持这小子，对谢文施压。

    在这种别扭的环境下，剧组磕磕绊绊的。类似今天的事儿，三五天就会爆发一回。

    孙小宝听了觉得不可思议：“谢导，你是导演唉！坐在导演马扎上，剧组就你最大，怎么还闹出这事儿？”

    “唉！”谢文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没办法，我上面还有一堆婆婆妈妈，又不像你们做磁带一样可以完全主导一切，只不过借了单位名义而已。”

    看起来，这位导演原本想着自己也投点儿钱的想法落空了。

    谢文又补充道：“不过现在这样，我也是故意放任的。我想，不久以后问题就能解决，然后拍摄就可以顺利进行。”

    “那就等谢导的好消息咯！”

    然后，谢文开始数落孙小宝：“《来的都是客》和《现世活宝》之后，你怎么停止创作了？就知道给韩志远那儿投那些无聊的稿子，要么就是写那些无趣的歌曲。”

    “额？”孙小宝懵了，合着除了这两个短篇之外，其他的在谢文眼里一文不值啊！自己还送了出版不久的《精武英雄》和刚刚发行的磁带给他呢！

    谢文看不上通俗文学，他可以理解。不过，他抄的那两首半歌曲虽然是通俗流行歌，但也差不到哪儿，怎么就是无趣呢？

    孙小宝把这疑问抛给谢文。谢文说道：“那些通俗小说嘛，在我眼里就是无聊。至于那些歌嘛，编曲不错，歌词并不无聊，但是你很无聊，有点儿隔靴搔痒的感觉。”

    “谢导说得这么玄乎，我怎么不理解呢？”

    谢文说道：“那歌吧！词里注入了感情，小胡演唱时也注入了她的感情。但是吧！我总感觉，作为创作者你没有注入自己的真情实感，也不知道里面蕴含的感情是哪儿来的。”

    “好吧！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我写这词曲时，想的就是能不能卖钱。”孙小宝不能说自个就是照着金手指抄的，只能胡乱解释一通。

    没想到谢文还真信了：“就是这感觉，也许你瞎猫碰到死耗子，无意间写出了好词好曲，谁知道呢！”

    孙小宝由衷地赞叹道：“谢导厉害啊！等你到南都拍戏时，我把我一老师介绍给你，你俩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那老师就是左学，孙小宝觉着这两人说不定能碰出什么火花，因为思维上有些类似的地方。

    “哦？什么老师？”

    “大学时的乐理老师，这次磁带的制作人，对流行有研究。而且他对我作品的看法，和你差不多。”

    “嗯，如果是制作人的话，倒是应该认识一下。”谢文拍着自己的大光头说道，“磁带我听了，我觉得还不错，等我这边掌控局面了，说不定可以请他给电影配乐。你呢，有没有想法？既然现在都写歌， 要不你也试试？”

    “我？还不行，我那老师应该可以。”配乐？这么麻烦的事儿，孙小宝没兴趣。

    扯了一会儿后，孙小宝就离开了。他还得赶去与吴淑兰他们汇合，那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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