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江雪凝嗫嚅着，再也没话说了，方才的气焰和火气也消退了。

    被声音吵醒过来看情况的江雪娇，深深看着江雪灵，眼中不经意地也流露出了几分诧异，就别说老宅其他人看着她时，那如同见鬼的神情了。

    江雪灵并没有理会这些不相干的眼光，只是直直盯着顾氏：“你真的没有推我二婶？”

    “我……我没有！”

    顾氏其实已经被江雪灵的目光震慑住了，但是想起方才江老太的话，知道自己如果招认了，那么后果将会不堪设想，就硬着头皮死撑到底。

    江雪灵冷笑着看着顾氏不说话，其实这个时候她也不确定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这个时代也没有个监控什么的，只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她能从各种细节上判断出来，这事儿横竖跟顾氏有些关联。

    这时候江老太见情况不太对，直接以长辈的身份站出来说话：

    “行了！你都分家了，已经不算这个家的人了，你娘都没说话，你管这么多闲事干什么？

    反正也是个保不住的孩子，本来胎象就不稳，没了就没了吧，问什么问？

    别说跟老三家的没关系，就是有关系，也只能怪你们两口子是没儿子的命，跟旁人有什么相干？我生了三个儿子，怀老三的时候抱着咸菜坛子摔在雪地里都没事，谁像这个傻货似的，明知道保不住，还要花那么多钱保，这能怪谁！？”

    江老太这话刚说完，一直在一边没吭声的江老二红着眼睛吼道：

    “娘！这是你当娘的能说得出口的话吗？

    我自从长大了，不是下地干活就是赚银子拿回家，在你面前百般讨好，可你就是不疼我，只疼大哥和老三。

    这就算了，你是我亲娘，我听你的话，顺着你，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

    可你今天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媳妇儿为什么这么多年怀不上孩子？为什么好不容易怀上了，要保住孩子这么难？你以为当年我被你支出家门去做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她刚生完孩子，就因为生了个女孩儿，你是怎么逼她的？你是怎么虐待她的？

    我是个男人，我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我窝囊，但我也认了，也没说什么，因为你是我娘啊！

    她嫁给我，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让你欺负地抬不起头，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是我没办法，谁让你是我娘！

    我娘连我这个亲生儿子都不疼，我怎么能指望你疼我的媳妇？！我只能没日没夜地给家里赚银子，希望你看在银子的份上，对我们两个好一点，可是你听听你刚才说的都是什么话？

    什么叫我们两口子是没有二字的命？娘，这都是谁造成的啊？”

    江老太一听平日里对自己唯唯诺诺的儿子竟然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还有七婆这个外人的面如此数落自己，脸上立刻就挂不住了。

    她是谁啊？曾经让全村的人都绕着走的江老太啊！

    只听她啐了一大口：“什么疼你不疼你的！你是我生出来的，给我赚银子不是理所应当的？我年轻的时候一个人把你们拉扯大，要不是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你们能有今天？

    我告诉你，这是我的家，我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们爱听就给我听着，不爱听也给我忍着！

    不就掉了个孩子么？哪个女人没掉过？你跟我喊什么喊？也不看看她是个什么东西，我呸！”

    “你说……什么……？娘……呵呵……”

    江老二似乎并不意外她娘会生气，但是她娘到现在还是这口气，自己一房这么多年受的委屈，在她娘眼里依旧视而不见，这让江老二心里难受到极点。

    躺在床上的李氏，终于缓过来一口气，对着江老二说道：“当家的，咱们走吧，这样的日子，还要熬多久呢？”

    其实，两口子这段时间看着大嫂和两个孩子被赶出家门去反而过得比原来好，不是没有意动的。

    他们并不是羡慕人家能找到人参也能盖新房子。

    而是当初明明已经是死局了，两个孩子眼看都活不了，大嫂一个女流之辈，连赚钱的法子都没有，也能安生过到现在。

    那么，他们家有江老二这个顶梁柱，无论做点什么，总是能赚些银子养家的，就离开这里又能怎样？

    不管生活条件好与坏，至少过得比现在舒心多了吧？

    “玉娥……”

    这是李氏的闺名，江老二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唤过她了。现在看着她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却带着满脸的汗水和泪水，用这样祈求的目光看着自己，江老二彻底破防了，低着头哭了起来。

    秦婉柔见此，吩咐江雪凝：“凝儿，快跑，去找村长和族长过来，就说你们家要分家。”

    江雪凝本来还只顾着哭泣，大伯娘这话可是一下子把她点醒了。她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应了一声就往外跑。

    江老太一把没拽住，心里头那个气啊，转头就冲秦婉柔怒骂：“你个贱妇，自己不孝，不养婆母，带着孩子分家出去吃香的喝辣的，还见不得旁人孝顺？

    你现在让凝儿去找村长和族长，这不是逼着老二家的分家吗？你安的什么心？就想看着我们家散了你才高兴吗？你个不要脸的搅家精，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江老太打媳妇是打顺了手的，这会儿正是气头上，丝毫不记得秦婉柔已经跟她家没有任何关系了，抄起角落里的笤帚疙瘩就要往秦婉柔身上招呼。

    江雪灵自然是不会让江老太动她娘，但是她这会儿到底是距离秦婉柔远了一点，手也刚包好，没想到江老太来这一出，稍微落后了一点。

    谁知江老太一笤帚打在了江老二的后背上，本来因为抱李氏而崩裂开的伤口，这一下子下去，直接鲜血直流。

    “二叔！”

    “老二！”

    江雪凝和七婆两个见状都惊呼起来。

    他背上的鞭伤可不浅，养了好多日才有结痂的迹象，还是各种药物控制住了感染发炎的趋势，这一下子，伤口崩裂了，伤上加伤，看着就很疼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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