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坐着的，是未来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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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青、虞，你有没有在听！”

    愤怒至极的咆哮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响起，形成阵阵回音。

    灵青虞不慌不忙，友情提醒：“注意表情管理，你脸上的皮快掉下来了。”

    坐在她对面的红衣女子下意识抬起手，娴熟地将皮下凸起的虫子按了回去，把快要破碎的脸皮修整好。

    因为这个打岔的动作，红衣女子方才的怒气已经消失了大半，转而变得凝重：“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了。”灵青虞懒洋洋地说，“我穿了，穿到一本书里，你是已经走到剧情终点的，未来的我自己。”

    “你被反派追杀得东躲西藏，马上就要殒命。”

    “为了改变悲惨的命运，你费尽心机，找到逆流时空的道具，穿回最初，和我做交易。”

    “正是这样！”红衣女子咬牙切齿地说，“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死去，明明我知道全部的剧情，只是因为太过善良，没有去抢那些好处而已！”

    “凭什么我一点坏事都没做，却落得这样的结局！”

    “看我的脸，我的身体！它们已经彻底碎掉了，毁掉了！是被我一点点拼凑起来的！就像被撕掉的布娃娃那样，一块块找回来，再把自己重新缝起来！”

    “为了活下去，我已经变得连人都不算了！”

    “可我都已经沦落到这一步，他还不放过我！”

    想起过往种种，红衣女子眼中迸发出刻骨的恨意。

    “我可以给你我这辈子全部的记忆！我记得上百个副本的钥匙、产出和攻略，统统可以给你，让你最快速度提升实力！”

    “作为代价，你必须帮我报仇，这辈子所有辜负我的人，你未来都要统统帮我杀干净！”

    灵青虞撇了撇嘴，拒绝得很干脆：“不要。”

    本以为她必定会答应的红衣女子愣住了：“为什么？难道你不信我真的是你？我可以说出我们的家庭住址，手机号码，童年趣事……”

    瞧见灵青虞还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红衣女子皱了皱眉，又说：“你想验证什么问题？最喜欢的奶茶是哪个牌子？平时玩什么游戏？我统统都可以证明！我就是你！”

    “那些都不重要。”灵青虞懒洋洋地说，“因为你变成了我最讨厌的那种人。”

    红衣女子愣住了：“最讨厌？”

    “或许你没注意自己看人的眼神。”灵青虞坦然回答，“评估、打量、审视，最后彬彬有礼地上来报个自认为对方不能拒绝的价格。”

    她见多了这样的“人上人”。

    明明一看见她就走不动道，却自诩身份，绝不光明正大展开追求，而是暗中对她调查，发现她只是个没权没势的普通姑娘之后，就理所当然地派助理上来报价。

    【魔都顶级豪宅一套，直接写你名字，算赠予，每个月二十万零花钱。】

    【投资八亿的S+大女主戏，全明星班底，你喜欢哪个男明星？】

    【全球最顶级的画家有意收个学生，听说你喜欢画画？】

    金钱、财富、权势、名利……

    当他们信心满满摆出这些自认为她绝对不会拒绝的东西，然后被她拒绝之后，表情就会变得很难看，来一句。

    【不要不识抬举。】

    或者。

    【你越线了。】

    “挺好笑的，不是吗？”灵青虞懒洋洋地说，“明明是他们觊觎我的美色，却又瞧不起我只是普通人，先划了一个作为心理底线的报价。”

    “被我拒绝后，他们也不相信有人能抵抗这些的诱惑，下意识觉得我是想捞更多，居然警告我不要不识抬举？”

    红衣女子想起来了。

    没错，在穿越之前，她还有那么一段过往。

    明明只是想睡到自然醒，躺在床上打开外卖软件，先点杯奶茶，起床后静心看书，伴着音乐哼歌，随手画个画。

    结果隔三差五都能遇到傻叉。

    然后，她就听见灵青虞下了定论：“你现在的眼神，就和他们一样，不把我当人，只把我当做一只漂亮名贵的猫，认为只要花钱就能买到。”

    “你可以把我当猫，但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猫不喜欢你，那就是真的不喜欢你。”

    “我凭什么要和我不喜欢，也看不起我的人做交易？”

    红衣女子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她想起了过去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第一眼讨厌的人，那就永远讨厌。

    不管对方说什么，做什么，都只会被当做空气，直接忽略过去。

    “我们已经上了交易的天秤，支付的代价就是‘双方对剧情的了解’。”红衣女子阴森森地盯着灵青虞，“如果你不同意这份记忆，你对‘剧情’的记忆也保不住。”

    灵青虞微微一笑：“看，这不就更像了吗？”

    “不识抬举警告”后，就是恼羞成怒，撕下温情面纱，露出流氓嘴脸。

    【我可以无声无息让你消失。】

    【你还想不想毕业？】

    【全网都会来黑你。】

    利诱不成，就是威逼。

    老套路了，完全没半点新意。

    穿越前她都顶着压力，无视这些利诱威逼，为啥对方觉得她穿越后就会同意？

    “至于剧情……”灵青虞想了一下，也无所谓，“你拿着剧情都没混出什么人样来，说不定‘知道剧情’反而有害无益，我记不记得剧情也随意了。”

    “而且，还有个问题——我不觉得自己会变化那么大，就像彻底换了一个人。”

    灵青虞的身体微微前倾，凝视着这位“未来的自己”，似笑非笑：“你真的是未来的我吗？”

    “还是吞噬了‘我’的尸体，得到了我的‘记忆’，从我的血肉中长出的，一模一样的怪物呢？”

    “我啊，是绝对不会和‘怪物’做交易的哦！”

    伴随着灵青虞的话语，红衣女子的目光变得残忍而狠毒，只见她二话不说，用力一扯，脱下了身上的红衣。

    这耀眼而刺目的衣衫，居然与她的皮肉长在了一起。

    不，应该说，这就是她的皮！

    飞虫铺天盖地袭来的那一刻，灵青虞听见她刻骨的怨毒，不断在大殿回响：“不给我身体，那我自己来抢！”

    这时，传来十分沉重的，门扉缓缓打开的声音。

    旋即，她听见了红衣女子刺耳的尖叫。

    灵青虞很想睁大眼睛，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仿佛被一股暖流包裹，悬滞于虚空之中，然后，缓缓下落。

    下一刻，她的意识完全陷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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