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果然来了。

    监察司最大的噩梦之一。

    论：岁星修行者的计划和目标，究竟是什么。

    人人都知道他们是天底下最优秀的欺诈师，最成功的骗子，最恐怖的心灵操纵者。

    所到之处，堪称闻风丧胆，人人色变。

    测谎无用。

    逃跑无用。

    哪怕克制住自己的贪婪之心也无用。

    岁星修行者一旦盯上了谁，就绝对不会让对方出局。

    而且，他们尤其喜欢搞这种“猜猜我到底要做什么”的游戏，将自己真实的目的，包装在一层又一层的计谋背后。

    每次都让监察司脱一层又一层的皮。

    哪怕无情如辰星修行者，偶尔也会对上苍祈祷，希望罗教不要出强大的岁星修行者。

    小鱼小虾，已经很难缠，动辄搞出诈骗大案，诸侯、世家、贵族，苦主能排满十几条街，七天七夜都处理不完。

    但这不过小打小闹。

    若说真多了玉阙境以上的岁星修行者，就代表他们的工作量至少要翻倍。

    至于究竟翻几倍，取决于对方到底整出多大的活。

    偏偏这一代的监察司，就是这么不走运。

    白天霜对白迦陵可谓咬牙切齿，自然不会不清楚这位妙音主的行事风格。

    她擅长给别人出两难的题。

    也擅长几件事情一起做，一举多得。

    正如她写小说，个个当红又畅销，却明晃晃透露秘密，你说监察司是禁还是不禁呢？

    禁，就会引来有心人的警觉。

    畅销书，只要不明着渎神，辱骂皇帝、诸王，歌颂罗教，宣传错误祭祀等等，理论上就没其他禁忌。

    而这些错误，白迦陵肯定不会犯。

    她写出来的故事，很像一个外行的脑补，似是而非，错漏百出。

    这种“没犯大错”，又是畅销书的情况下，忽然被监察司禁了，等于明晃晃的“监察司觉得有问题”。

    只要是对修行稍微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其中必定包含什么仪式，才会引来监察司的查抄。

    别有用心的人，反而会想办法搞到，认真研读。

    帝国从来不缺对力量、寿命、青春等有着极度追求的世家贵族。

    每年搞邪门歪道试图让自己觉醒的人一抓一大把，手上几十条人命都算是最轻，为了抓这些疯子，监察司每年都要损失大量人手。

    可不禁，就会是海月遇到的这种情况，对某条特定道路，有着足够才华和警觉的人，必定会读懂这个仪式。

    甚至有可能会提前觉醒。

    等于帮罗教提前筛选天才人物了，甚至有可能让本来能走向正道的天才堕落。

    不禁，但想办法推别的书，让它遇冷？

    那也不行。

    快餐+当红，就代表批量化生产，可复制，迅速就会引来大量跟风和抄袭，传播度会非常可怕。

    若是复制黏贴，伊海月看到的，究竟是白迦陵写的小说，还是其他人的抄袭之作，又有什么关系？

    条条路都是错。

    只能靠自己取舍。

    监察司最后的决定，依旧是舍小保大。

    毕竟，伊海月不常有，但拿人命不当回事，随便就敢尝试血腥祭祀的傻逼，可谓车载斗量。

    但监察司的决定，不意味着白天霜的决定！

    正因为如此，当白迦陵的话音还没说完的时候，白天霜已经犹如利剑一样，顶着天上的流火，逐渐侵蚀而来的冰原，冲向白迦陵！

    说了要杀，那就是要杀！

    谁是仪式的头，谁是仪式的尾，谁又是仪式的核心，都没关系！

    “我不需要猜！”

    白天霜化掌为刃，狠狠削向白迦陵的耳坠。

    “因为你总会给自己留多条路！”

    无论他选择哪条，她都能得逞。

    这就是岁星。

    过于谨慎，过于小心，过于给自己留后路。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杀了白迦陵！

    至于为什么袭击耳朵……

    白天霜虽然不知“七重纱舞”具体是哪七重，心里有点遗憾，早知道应该让灵青虞将那个女神下冥府的故事说完。

    而不是听了个开头就算。

    如果知道每推开一扇门，女神给的都是什么东西，或许此刻就能做出更准确的判定。

    但没有任何信息，也没关系！

    白天霜本就是极其聪明的人，多年摸爬滚打，接触到的仪式车载斗量。

    所以，他很清楚，这种仪式，往往对“顺序”有着极其苛刻的要求。

    既然以“取走王冠”为开端，就代表顺序很可能是由上往下！

    第一重是至高的冠冕。

    第二重，应该就是耳坠或者项链！

    按理说，项链应该是更明确的目标。

    头颅、脖子、胸口、腰间、脚踝。

    这几个都是人体的关键部位。

    与脖颈上的项链相比，耳垂上的珠玉，是如此普通。

    但白天霜在一秒的思考后，还是决定，先削白迦陵的耳朵！

    就算削错了，对耳部的攻击，随时可以化作砍头。

    可若第二重纱舞的关键物品，就是耳坠，他却选择夺取项链的话，海月那边不一定能撑多久！

    面对他这一击，白迦陵居然只是轻微偏移，令白天霜削去了她的一只耳朵！

    另一只耳坠，轻巧坠落。

    原本铺天盖地的流火，导致无比浓郁的黑烟，却令三人的呼吸都是一窒。

    若是普通人，只要吸入这烟雾半点，从气管到肺部，就要彻底腐烂，除非身边有南斗一脉的修行者及时救治，否则立刻要殒命。

    白迦陵唇角微扬：“哎呀，只发动了一半。”

    第二重纱舞，关键道具，果然是耳坠。

    效果是——

    “五感。”

    白泽境的修行者，本该铜皮铁骨，并且能自如操纵自己的五感，无论增强还是封闭，都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所以他们先前根本不怕黑烟。

    因为根本无法吸入。

    但在这一刻，在场三人的五感，立刻被压到只有堪堪推门的水平！

    这还是白天霜成功阻止一半的结果！

    而这本身也极为特殊的黑烟，就再也没办法彻底屏蔽！

    那一瞬，白天霜立刻意识到，这一招主要对付得是海月！

    五感下降，黑烟弥漫，吸入肺腑。

    对二人来说，尚能应付。

    可海月在成为白帝降临的锚点！

    “我先前没发动这一招，就是在等。”

    白迦陵同样眼前发黑，面白如纸，却依旧笑吟吟。

    “等她救你。”

    如果一同落井下石，就没必要用。

    但若海月执意要救……

    虽然也没预料到白帝降临这么大惊喜，可白迦陵不会打无准备的仗。

    “是吗？”白天霜忽然冷笑，“难道你的五感，没有下降？”

    碎裂的长剑，犹如回转的飞镖，竟从侧后方袭来，洞穿白迦陵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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