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

    只有蛇虫淅淅索索的声音，在角落处响起。

    幼小却灵活无比的猫猫，快速在屋脊上穿行，越过三层建筑，直奔“上一关”座铺乘客所在的西北方向。

    空无一物的房间，打扫得很干净。

    但有人仓促生活过的痕迹。

    就像只在宾馆住了几个小时，睡了一觉，稍微走来走去一样。

    虽然钟点工将房间清理干净，可在某个角落，依旧有客人不经意间留下来的一两根头发，证明他们来过。

    灵青虞爪子拍了拍角落里的黑发，若有所思。

    上次交流的时间太短，加上又同样涉及到“下葬”，她就理所当然觉得他们要么不在一个时空里，要么被蓄意隔开。

    因着这层变故，她就忘了问——他们踏入三姓堡的时间点，究竟是白天，还是晚上？

    毕竟，想要空间实现的分离，最简单的办法，实际上是打时间差。

    正如一个渣男，若是想在一个房间里，无缝对接两个女朋友。

    那么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让她们一个白天来，一个晚上来一样。

    灵青虞见过不少恋爱中的福尔摩斯，通过蛛丝马迹，侦破男友出轨的痕迹，发现家里有着不属于自己的头发，就属于经典剧情。

    她自然不会漏掉这么明显的线索。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先前与她交流的那位座铺乘客足够聪明的话，应该也已经意识到“时间”这一要素。

    对方会不会给自己留下什么线索呢？

    小白猫歪了歪头，有点纠结。

    这破屋子打扫得比狗啃过一样，除了最边角落的几根逃逸发丝之外，其他可能留下的痕迹几乎为零。

    就连一块碎布，一张纸屑，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哪怕对方很可能是修行者，可若是自己这边只恢复了百分之一的实力，对方那边就不用指望了，肯定是普通人。

    唯一有可能撬动的资源——

    白色的小猫抖了抖耳朵。

    除非他们的人格面具，拿到了什么特殊的技能。

    灵青虞陷入沉思。

    普通玩家最容易拿到的技能是什么？

    听话？顺从？伪装？

    等等，不要往这种不好的方向猜，而是换个思路——

    普通人到这种诡谲迷离的世界，若是没有主心骨带队，他们最容易产生的反应是什么？

    掉SAN。

    换而言之，精神崩溃。

    也就是说，最容易得到的线索，需要将自己的SAN值降到一定程度，才有可能摸到？

    可我不是通灵猫猫啊！

    还获得了一个永久精神抗性加成。

    灵青虞有点郁闷地拍了拍爪子，正琢磨自己该怎么办，忽然察觉到冰冷的视线。

    扭头一看，一条滋滋吐信的小黑蛇，正在盯着自己。

    那眼神，一看就不是正常蛇。

    灵青虞忽然意识到，万兽一脉，好像确实不光能御兽，还可以将自己的神魂附着在动物身上。

    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她用“虞”的声线，主动开口，打招呼：“哟，骆上师，你也来这里转悠啊！”

    黑蛇从腹中发出属于成年男人低沉的声音：“虞上师，你可真是直率。”

    “过奖啦！”灵青虞愉快地说，“刚好，我觉得这房间可能有点线索，但因为我个人原因，没办法窥探到。”

    “你来了正好。”

    黑蛇却没有立刻动作，猩红的竖瞳闪着不明的光：“你也发现了，我先前的状态不够正常？”

    他也是在换进黑蛇的身体后，忽然清醒下来，审视自己先前的行为，才发现自己今天的情绪十分异常。

    灵青虞本就不认为这点情绪上的失控，能给他们造成多大障碍。

    精神控制、影响类的梦境太多，大家都有相应的解决方法，哪怕被压制了实力，只要察觉，就能通过各种方法缓过来。

    为表诚意，她对骆上师的敌意也没怎么介意，反而很友好地说：“上一关结算的人格面具，特性就是让我更加冷静啦！”

    黑蛇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下：“你可真是——”

    傲慢啊！

    这么重要的事情，就这么坦荡大方地说出来，难道不怕我贪图你的人格面具，背后对你下杀手吗？

    毕竟，他可没有掩饰自己身为罗教中人的特质。

    而且，听见灵青虞的人格面具技能之后，他确实非常心动。

    “哎，这也是没办法啦！”灵青虞深沉叹气，“倘若我不解释清楚，你又会怀疑，为什么我让你去探查，而不是自己上吧？”

    “到时候，你再隐藏什么关键信息，那就达不成合作的效果，不如我自己想办法解决，不是吗？”

    黑蛇被这个理由成功说服了。

    他虽然贪图灵青虞的人格面具，却也不得不承认，和他自己的蛇身相比，对方的猫身显然更具备压制力。

    尤其对蛇虫鼠蚁。

    再说了，现在才第二关，也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正因为如此，他取消了一部分神魂的附体，让黑蛇保持一半被她理性支配，一半却被兽性本能控制的状态。

    蛇本就属阴。

    何况这是他用邪术养育，非同寻常的黑蛇。

    脱离了纯粹的人性，被半数兽性支配后，这条黑蛇就像半只脚踩到了阴间，能够看见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那一瞬，黑蛇仿佛看见，角落里有个女人的身影。

    就见对方抬眸，微笑对他开口。

    ！

    剧烈的激动，让黑蛇像电击一样，猛地抽搐。

    稍后，黑蛇恢复过来，便已经怒气滔天：“下贱的游戏，拙劣的赝品！”

    哈？

    白色猫猫歪头：“又是针对心灵弱点的攻击？”

    “没错。”黑蛇的语气冷冽如冰，“我看见了我此生最重要的人，她对我说，有些地方，三是三，但有些地方，三是一。”

    “这等愚弄人心的设计，说出来的故弄玄虚的话语，你是否愿意相信？”

    灵青虞没直接说信还是不信，只是礼貌地问：“我可以戳一下你的痛点吗？”

    意识到对方的潜台词，是想知道他此生最重要的人是谁，黑蛇语气更加冰冷：“这很重要吗？”

    “当然。”灵青虞理所当然地回答，“这直接决定我是否要相信对方的提示。”

    黑蛇沉默片刻，才说：“是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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