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蠢龙交给我，剩下的……就看你们了。”即便面对数百龙族围攻，即便将要与这世界上最强的四位元素修行者之一血战，青泫然的脸上还是看不到什么多余的感情。她不待沈北亭回复，背后蝉翼微扇，便已经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我们准备战斗！不用手下留情！”沈北亭手中斜阳神剑化作剑阵，降罪神凤同一时间来到了他的左肩之上。

    那龙王分明是知晓这传送法阵的意义，但他此般回答几乎是坐实了入侵谋划者的身份。那亡国仇人，在这地方也就不用手下留情了。

    “好！老夫倒要看看，这闻名天下的蠢蜥蜴究竟有什么本领，能窃走我落霞神龙的名号！”

    “轰！”沈北亭掌中雷霆落下，将面前企图接近自己的两头升格阶巨龙瞬间斩杀，接着手里魔剑便撞上了跃迁阶的青铜龙。

    这龙族虽然天赋的确举世无双，所有成年巨龙都会达到升格阶的强度。但、这数百的龙群中，也不过堪堪十几位跃迁阶罢了。

    沈北亭风景不殊斩去，三道跃迁中阶的身影共同接下了此道凌厉无比的剑气，沈北亭也丝毫不怵，欢伯锁链引领着奔雷，正面迎上了三名跃迁的进攻。

    “轰！”

    ——

    ——

    羽化结界之中。

    龙王与青泫然的交锋正以寻常跃迁强者都捕捉不到的速度进行着。赤色元素与青色烟霭在空气中碰撞、粉碎，不绝如缕地传来轰鸣声。

    “你！为什么会帮一个异人！你觉得你是我的对手吗！”

    “嘭！”火浪翻涌，那高耸入云的火墙被一箭洞穿，黛青色的飓风疾驰而来。龙王瞳孔微缩，元素凝聚双翼，挡下了这次元素冲击。

    “那处法阵是神明大人数千年的计划！又岂会被你们阻止！青素霭！你怎么可能会是我的对手！”

    “轰！”足以达到登神阶的元素技将青泫然包裹在幽蓝火焰之中，那象征着精灵王族的蝉翼被火焰所啖噬。古波不惊地精致面容之上罕见地浮现了痛苦色彩。

    “但……他们不是沈北亭的对手……”青泫然挑衅地低语。

    “什么？”龙王龙爪之上的火焰微微停滞，接着他又冷哼一声作为应答，“就凭他？虽然焚香不在圣地，但十三名跃迁巨龙又岂是卑贱的人类可以战胜的？”

    “呵呵……”青泫然凝结自然之光，龙王转瞬间的失神便让她找到了喘息恢复的机会，长弓引弦，那一箭几近贯穿结界。

    “噗！”龙王的左翼被贯穿，但他还未来得及倾泄自己的怒火。血脉根源处传来了警告，那是属于龙族的跃迁阶陨落的信号。

    “叮！”青泫然丝毫没有留手，无数元素箭矢如暴雨般落下。仓皇之间，那龙王竟然只有被动防守的份。

    “轰！”任何一名跃迁阶的损失都是龙族的灾难，龙王没有选择，最后他还是取消了结界。

    ——

    ——

    “万剑归宗！”三名中阶跃迁的围攻之下，沈北亭竟然占尽上风。在灵魂波涛将三龙同时震入灵魂惊惧之中后，剑曲陡然出手！

    “噗！”数以万计的斜阳残刃将其中一名跃迁阶穿成了筛子，在另外两龙夺回神识之时，沈北亭没有理会他们分毫，持剑斩向那已然濒死的巨龙。

    “你敢！”那另两只巨龙的怒喝声被身后划来的皎洁月光斩断，荀霜糖此时已然击败两只跃迁中阶银龙，手持两忘神剑来到了沈北亭身后。

    “噗！”没有了后顾之忧，沈北亭轻松魔剑落下，将那巨龙的肉体与灵魂尽数吞噬。

    战斗不过半个小时，第一只陨落当场的跃迁阶便已经出现。

    沈荀两人败了五龙，剩下的八只跃迁在落霞七剑客手中暂时也讨不到什么好处。沈荀两人正欲持剑援助诸位前辈之时，属于羽化阶的结界关闭了。

    “臭小子……”那龙王的眼中满是悲伤与怒火，但身后的精灵女王穷追不舍，他不得已回身火焰轮盘暂时挡下神箭。接而化作流光向沈北亭袭来。

    “快！直接去拆法阵！”业障在脑海中提醒到了沈北亭。

    “轰！”青泫然一箭击碎巨轮，她看着那两道一快一慢的身影正奔向未完成的传送法阵之处，她咬了咬银牙，“葬金涂！你找死！”

    与她一起凝聚元素冲向那两道身影的还有不远处的荀霜糖，她们一白一青两道倩影，带着气胜千钧的元素狂涌，锋芒直指那名为葬金涂的当世龙王。

    ——

    “小子！回身！他速度太快了！你跑不过他！”在业障提醒音方落，沈北亭拔剑陡然转身，剑锋之上是精纯凝练的碧光雷霆，沈北亭的脸上带着杀意，他的声音被乱风吹散，只有业障可以勉强听清：

    “老东西，喜欢窥探蓝星？”

    “苒苒物华休！”

    “轰！”葬金涂口中烈火与奔雷相撞，已然达到羽化阶元素强度的爆炸在没有结界的山峦之上绽放。即使龙王早已步入羽化巅峰，但这此碰撞还是让他退后了数米。

    这、就正好迎上了荀青两人的锋芒。

    “噗！”鲜血几乎是同时从沈北亭与龙王口中喷出。沈北亭自是因为他根本顶不住羽化巅峰的全力一击，而那葬金涂则是没有任何防备的生吃了青泫然与荀霜糖的背后一击。

    “嘭！”借着冲击，沈北亭被狠狠地甩在了那画下传送法阵的山峦之上。花戒微亮，加上已经改变沈北亭骨骼的雪葬梧桐骨。他很快便从地上爬起，试图捡起长剑刺向那法阵。

    “等等！”属于龙王葬金涂的喝止声几乎喊停了所有人的动作，包括整片山脉正在进行的大战，包括试图乘胜追击的荀青二人，也包括已经抬剑的沈北亭。

    “你……是异人吧？”

    “……”

    “据我们这些年通过观测法阵对那边的探视，你们的世界没有元素之力，不是吗？”

    “……”

    “你在你原本的世界是个什么？在那里你又拥有什么？”龙王知道此时自己已经负伤，别说再次出手阻止沈北亭，就连接着与精灵女王打下去，他都没有多少胜算了。所以只能打感情牌了……

    “普通人，我拥有的东西不多，一个姐姐，一两个朋友，没有其他的了。”沈北亭真的放下了锈雨魔剑，似乎也是对这方天地的留恋，他看向龙王，开口回答。

    “是啊……是啊，你好好想想。这里的你拥有一身的神通！它们能让你长生不死，它们能让你俯瞰众生！若是你摧毁了这观测法阵，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唔……”沈北亭没有回答，他再次凝结剑气，葬魂剑诀陡然出手！

    “叮！”巨大的反震带着清脆的撞击声一同传来，即使是羽化阶的剑诀法门也撼动不了这法阵半分。

    那龙王葬金涂见此更是着急，他又恰好看见了身侧荀霜糖那美眸中的担忧，于是他接着开口：“你可想好了！打碎了它！你就再也回不来了！”

    “相、相公！”

    沈北亭喘息着再次提起了剑，却听见了霜糖那拨动心弦的呼喊，他只得寻声望去，女孩的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复杂色彩。

    “那个世界的你什么都没有，但是这里的人，你舍得放弃他们吗！”葬金涂那身为龙族的自愈能力正在不停歇地施效中，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就能自重伤中脱离，“你再好好想想！一旦打碎了法阵！你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住嘴吧，你的话太多了。”青泫然感觉到了沈北亭此时的心绪烦乱，她旋即张弓搭箭，阻止了龙王妄图继续的发言。

    “业障……我应该怎么打碎它呢？”沈北亭苦笑着，似乎是在询问业障方法，但他其实在问的还有更多，业障当然也明白。

    “小鬼，还记得那几位神明给你的指引吗？若这是只有神明才能摧毁的东西，那就依靠神明的力量吧。”说罢，业障的声色带上了许些惆怅，“看来我们还是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你准备好了吗？”

    沈北亭闭上一眼，短暂的黑暗中仿佛有无数的画面自他眼前闪过，然后他开口，说出了那句在长锋皇城前的回答：

    “沈某……早有觉悟。”说罢，他重新举起锈雨魔剑，但与之前不同的，一片黄金叶自他的花戒中浮现，那初灵果的余丝自他身中凝练，而属于他的剑元素徽章之上，那纯白色的仙气袅袅升起。

    然后，他感觉到了一股强大到无可言说的力量落在了他的肩膀之上，接着是下一股，再下一股。

    魔剑之上凝结金色、青色、白色三道剑气，沈北亭挣得最后一丝时间聚音成线传到荀霜糖耳中，下一刻魔剑落下。

    “轰！”

    在数百条巨龙、七位跃迁落霞剑客、当世龙王、精灵女王，还有荀霜糖的注视下，那降临了浩荡神恩的登神阶宝剑斩断了山峦之上的法阵。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荀霜糖看着那足以被铭刻在自己心里最深处的身影，伴随着轰鸣声与火光一同消失在了空气之中。然后，聚音成线的落语才传到她的耳旁：

    “抱歉，霜糖。”

    接着，寒风萧瑟，天地无垠。

    ——

    ——

    （诗剑云水地，归乡不宜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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