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珠姐姐有何事？”

    洛珠盯着面前妖艳妩媚的人，恨得牙痒痒。

    刘敬明明答应过要纳她进府，可自从见了这狐媚子，就跟忘了她似的，绝口不提之前说过的话，她就是把人生生拦住想献身，竟被随意打发几两银子给拒了。

    让她情何以堪！

    “拜月宴还没开始呢，琳琅妹妹这是赶着去见谁呀？”

    琳琅状若羞涩垂眸，软糯娇柔的声音添了几分紧张。

    “…听说刘大人又来了团里，虽然葵行首依旧拒了，但琳琅还是想亲自去道一声谢。”

    洛珠牙关紧咬冷笑一声。

    “咱们青鸾舞团可不是你以往待的那种下九流地方，你这一套以色媚人的手段，我劝你还是从此丢了为好，不然传出去，咱们青鸾可就真跟那些脏地方沾上边了！”

    赛雅蹙眉开口，“洛珠，都是团里的姐妹，说话放尊重些！”

    “嗤！”

    洛珠冷笑着看向身旁的姐妹，“乌琴，绿袖，你们说，我那句话不尊重她了？”

    乌琴掩嘴轻蔑一笑，“姐姐，你可是真心在教导妹妹呢，只可惜有些人原就是那些地方出来，秉性难改呀，无论谁提起一句，便都认为别人在针对她。”

    绿袖得意笑着点头，“可不是，这叫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呐，难不成她真想着去勾引刘御史，被姐姐说中了才恼羞成怒吧？”

    “你说什么呢，什么勾引…”

    “赛雅。”

    琳琅扯住想开口的赛雅，微蹙的峨眉下，上挑的眼尾泛起一丝粉红。

    “我知道洛珠姐姐事事都替团里的名声着想，只是姐姐误会了，我没想着去勾引谁，只是我记得往日有贵客给洛珠姐姐送礼，你都会亲自出面谢一杯水酒，所以，我也是跟着你学习的呀。”

    洛珠脸一僵，眼神暗沉下来。

    “我洛珠在青鸾足足十年，谁见到我也要恭恭敬敬称呼一声姐姐，如何行事岂是你一个新人能随意模仿的！”

    琳琅惊吓后退半步，怯怯开口，“我当然知道姐姐是团里最老的舞姬，便是岳行首和苗姑姑都比您年轻些，我真的没有不尊敬您的意思，只是想向您学习…”

    一句一个老，两句几个您，洛珠皱眉喝止。

    “闭嘴！别以为有葵行首护着就能骑到我头上来！这里还轮不到你一个只会剑舞的狐媚子做主！”

    “我没有呀，洛珠姐姐，听说上了年纪的人不能动气，您可要注意您的身体呀…”

    “你！”

    洛珠恼羞成怒扬手狠狠甩下，被高她一头的赛雅抓住手腕。

    “洛珠，你敢在团里打人，问过行首们没有！”

    “滚开！今天我定要撕了这小贱人的嘴！”

    “住手！”

    一个衣饰气派的中年男人快步走过来，身后跟着神情紧张的苗姑姑，暗暗冲琳琅使了个眼色。

    琳琅惊吓侧首微垂，染了丹蔻的纤纤玉手抬起，无意拂过薄纱面帘上的琉璃珠子，精致琼鼻，莹润红唇隐约可见。

    刘敬指向洛珠的手停在半空，瞪大眼睛看着水眸微红的堪怜美人，浑身发软。

    他想过这是个美人，但没想到这么美…

    赛雅蹙眉上前一步挡住男人直勾勾的视线。

    “刘御史，抱歉，这是舞团的后院，都是女子，男宾不得入内。”

    “…啊，是啊，抱歉抱歉！”

    刘敬回神，连忙冲着琳琅弯腰拱手，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琳琅姑娘勿怪，我只是经过院外时无意见你因为想跟在下道谢而被人刁难，一时情急救人心切，才不顾礼法进来了，请原谅在下唐突之罪。”

    琳琅隔着赛雅轻轻抬眸看了男人一眼又垂下眼眸，柔柔屈膝矮了矮身子。

    “刘大人言重了，琳琅感激不尽，深谢大人…”

    “…呵，呵呵，不，不用谢，在下心甘情愿…”

    洛珠怒瞪着又呆住的男人，咬牙切齿捏紧拳头。

    狐媚子！

    苗姑姑有些狐疑扫了眼规矩低着头的美人。

    “赛雅，拜月宴快开始了，你先带琳琅过去找葵妈妈吧。”

    “是。”

    赛雅暗暗恼怒瞪了眼洛珠等人，伸手护着琳琅避开刘敬快步出了院子。

    “御史大人，我…”

    洛珠掐了把大腿，学着琳琅方才的可怜模样看向呆愣的刘敬，一句话未讲完，就见他突然拔腿就急急追了出去，头都没回，顿时尴尬僵在原地。

    苗姑姑到底和洛珠相识多年，自然知道她的性子，暗叹了口气带了几丝责怪。

    “姐姐难道不知，今日这拜月宴的主人来头不小，指名点姓要看琳琅领跳的剑舞，若出了差池，咱们都讨不了好，何必因为这点小事为难她？”

    “凭什么！”

    洛珠恨极一甩衣袖，语气怨恨，“当年我洛珠一曲花间舞名动四海，青鸾舞团才就此盛名在外，多少行首要重金招揽我，我都念着和你们的姐妹情份，死心塌地留在青鸾，可如今捡了这么个以色媚人的小贱人，替你们多招了几单生意，你们就把我抛诸脑后了？”

    “刘敬年初就说了要纳我进府，你们都是亲耳听着的，如今这小贱人贪慕虚荣横插一脚，你反倒怪我为难她？到底谁为难谁！”

    苗姑姑蹙眉，到底没把话说出口。

    当年洛珠的花间舞确实轰动一时带红了青鸾，可亲手传授她花间舞的是葵妈妈，青鸾也从未在金钱待遇上亏待过她，上下都敬着。

    倒是她洛珠，一日得势自骄自傲，疏于练习，十年还是只会显摆当年之功，眼高于顶挑挑拣拣最终才自误了前程。

    若换了以前，她还瞧不上刘敬呢。

    “姐姐，刘敬是什么人你是清楚的，他说的话能信几个字，你只是寻个借口为难人罢了，听我一句劝，青鸾如今好不容易恢复往日盛况，姐姐还是多练几曲舞吧。”

    苗姑姑眉头紧锁，也歇了再费口舌的心思，丢下话便转身离开。

    要说青鸾因洛珠而盛，也因洛珠而衰，自从她成了台柱，多少有点天资的舞姬都被她刻意欺凌打压，不是不敢展露天份，就是被逼赶出舞团，青鸾早就跟不上那些新颖出彩的同行。

    半年前，凌国公设的迎春宴邀请了四个知名舞团表演，青鸾也在其中，但在上场的半个时辰前，排练好的舞姬突然个个腹泻呕吐，根本无法上台。

    她们几个行首都清楚是着了同行的陷害，但时间紧急，也只能请洛珠出面和剩下的舞姬紧急排练花间舞顶替，可洛珠认为那些生疏新人舞姬会坏了她盛名的舞蹈，拒不上台，伙同乌琴等人将琳琅推了出去。

    偌大的舞台上，一身朴素青衣轻纱蒙面的美人面对几百看众，却丝毫不惧，抽出侍卫的长剑，脚尖轻点跃上牛皮大鼓，迎风而站。

    一曲刚柔并济，振奋人心的兰陵剑舞，就此面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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