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

    孙怀礼从后院回了书房，听着小厮的回话，讶异抬眸。

    “英王府？”

    “那闻香馆夜里人多，小的混进去也容易，只不过花了五两银子请了一壶烈酒，那车夫就什么都说了。”

    小厮说着面露惊色，略微压低了声音，“小的也没想到夫人会这么大胆，大咧咧请了那馆主崔妈妈来，竟是商议用馆里一位得病小爷的脓血，去害英王府的一个奶娘，目的是让英王的两位小公子染上…”

    砰！

    孙怀礼拍案而起，神色凝重，“这个女人简直疯了！”

    “主君，这事若被人知道，那咱们孙家一家都别想活了，您可得想办法阻止啊…”

    小厮也满心恼恨，以前的夫人是多么的温柔善良，为着家里上下尽心尽力，可这么好的人被现在的恶毒夫人给生生逼走了，如今还做出这种毁家灭族的祸事，无端牵连整个孙家上下遭殃。

    孙怀礼思索着来回踱步，突然抬眼一眯。

    这是个摆脱疯女人的好机会！

    “马上备车，我要去英王府…不，去梁府，府里人问起就说我会同僚去了。”

    “是！”

    …

    刚带着孩子从宫里回来的戚袅袅还没坐下，木槿就进来传话。

    “王妃，梁大人在前厅求见。”

    “找我的？”

    戚袅袅微愣，梁安平如今也算京中红人，若无要事不会这么堂而皇之登门求见。

    “不光是王妃，也请了王爷，看着他神色挺凝重的，应该是有要事。”

    “那走吧，春芽你们留下看着孩子。”

    前厅

    霍殷端坐主位喝着茶，淡然神色中有那么一丝非常明显的不虞，梁安平则是规矩站着垂首，见戚袅袅进来连忙拱手行礼。

    “王妃万安。”

    “免了，坐吧。”

    戚袅袅脚下未停摆摆手，利索坐到丈夫身边，“找我们何事？”

    霍殷眉间皱褶欣然松开，张开手搭着夫人的椅背，嘴角多了一丝微笑。

    梁安平上前拱手，“不知王妃可还记得伯爵府沈家姑娘沈嫣？”

    戚袅袅挑眉点头，“记得。”

    “沈嫣如今是孙家妇，而她的夫家孙怀礼曾是微臣要好的同窗，昨晚他突然隐秘登门跟微臣坦白了一件事，望我及时通知王爷王妃，以免府中两位小公子遭受迫害。”

    “什么？迫害？”

    夫妻俩对视一眼，霍殷浓眉再次紧皱，眼神凌厉，“详细说来。”

    “是。”

    梁安平把孙怀礼的话详细转述一遍，神色带了几分匪夷所思，还有愤怒。

    “对孩子使用此等卑劣恶毒的手段，实在让人心惊，孙怀礼说他也不曾明白沈嫣为何会对付英王府，只是无意发现有个陌生妇人进了自家后院，却不似一般官眷，所以疑惑之下让小厮跟着前去查探，方得知真相。”

    “孙怀礼说此等毁家灭族之事孙家难以承受，但又迫于沈家权势，不敢打草惊蛇，所以才会私下找到微臣相助。”

    “混账东西！”

    霍殷脸沉如冰，黑眸凌厉，戚袅袅却思索着招了木槿进来。

    “去医馆请明露过来。”

    “是，王妃。”

    木槿快步离开，戚袅袅重新看向梁安平，“依你看，孙怀礼此人，是不是如传言中那般不堪？”

    梁安平认真摇头，“王妃若问其他人，微臣或许不敢确定，但孙怀礼曾与微臣同窗三年，相交颇深，他心怀大才，聪颖豁达，绝不是一朝得志便荒唐行事的小人之辈，要说缺点，大概是过于愚孝了，只因家族男丁稀少，背负的责任过大。”

    “嗯，此人确实聪明，你如此谨慎，还是被他发现了你与英王府暗中有结交的事。”

    “…呃，微臣惭愧，当时揭榜之后微臣忘形，与孙怀礼在家中饮酒庆贺，家母无意说漏了一嘴，但请王妃放心，孙怀礼曾立誓不会说出半句，时至今日也未曾食言，只是沈嫣此事关乎家族性命，所以他才私下登门告知。”

    戚袅袅扬眉一笑，“无妨，我相信你看人的眼光，孙怀礼此番暗中告密，可有什么条件？”

    梁安平眼中闪过赞赏，点头道：“孙怀礼请求王妃助他摆脱沈家。”

    霍殷鼻腔一哼，“他以为此时摆脱沈家，往后便能官运亨通了？”

    戚袅袅歪了歪头思索，“是呀，他再休一次妻名声估计会更大更差，加上这次得罪可是伯爵府，以后别说混官场，便是这上都城他都难以待下去吧？难道他还想借我英王府，对付伯爵府？”

    “不。”

    梁安平面露惋惜微微叹气，“孙怀礼是明白人，从他被父母族人和沈家以妻女性命要挟，休妻再娶那日起，他已明白此生仕途无望，十多年寒窗苦读的艰辛付之东流，昨日他明言再无做官之心，若王妃能助他摆脱沈家的同时，保住孙家族人性命，他即日辞官离开上都城。”

    “…他是去找妻女了吧，倒是难得一见的个痴心人。”

    戚袅袅感叹一声看向丈夫，“夫君，事关伯爵府，那也算是国事了，还是你拿主意吧。”

    霍殷黑眸闪过一丝笑意，“嗯，陛下有意整肃朝纲，那便先杀只鸡儆猴吧，梁安平，此事你不必插手。”

    梁安平如今是陛下身边近臣，若他与英王府暗中相交的事透出半点，那便是结党营私了。

    “微臣遵命，谢王爷体恤。”

    梁安平挺讶异的，因为他与王妃的旧时来往，王爷对他一直淡漠戒备，但今日竟然开口提醒，承了他这一份人情。

    “那微臣先告退了。”

    “等会。”

    戚袅袅起身唤了芍药进来，拿过她手中的木箱递给梁安平，微笑道：“前儿我才听春芽说你儿子都满月了，这是给你补上的贺礼，恭喜了。”

    梁安平伸手恭敬接过，脸上浮现一抹欣然的笑容。

    “微臣谢过王妃！”

    “嗯，春芽和清杨的婚礼吉日定了六月初，届时全由我英王府操办，春穗还小，又是个沉稳的，昨儿回来求我，说家中事务繁多，母亲和嫂子忙不过来，她想多留两年，无奈你母亲执着替她相看，你劝着点吧。”

    “是，微臣也是忙于公务，内人要照顾孩子，母亲身体不好，确实需要个稳妥之人帮着管家，微臣会劝说母亲的。”

    “行，那你先回去吧。”

    “微臣告退。”

    梁安平退出正厅，便见木槿匆匆跑进来。

    “王妃，明大夫在国公府，五姑娘出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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