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菲菲倒是并不怎么在意风景，眼神始终注视着苏雨婷。听到她发出这样的感慨，不禁悠悠说道：“谁说的？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最美的风景。”

    苏雨婷愣了一下，没想到程菲菲会突然来这么一句，转头看了她一眼。“你是认真的？那我不如干脆把车停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得了。”

    “我不介意。”程菲菲故意挤了挤眼睛，仿佛有意挑逗一般。

    “我介意，别忘了咱们是来试车的，不是来学人家谈情说爱的。”

    程菲菲没有再接话，但脸上的笑容却依然。她现在已经渐渐接受苏雨婷与自己的不同，那所谓的爱情，并不是她想要的样子。不过每次面对苏雨婷，程菲菲还是会不自觉想要逗逗她，哪怕对方只是当做玩笑，至少自己还可以为她心动一回。

    “从这里过去就是双峰山了吧！”苏雨婷手指着岔路口，打破车里暂时的沉静。

    “嗯！不过往那边车可能就要多了。”程菲菲回答。

    “那就还是算了，改天再去。我现在就想让这车飞起来，怎么样？菲菲，做好心理准备，我可要加速喽！”

    发动机的轰鸣声，以及强烈的推背感，这便是苏雨婷想要的感觉，仿佛连心中的烦恼都再也追不上她的速度，被远远地抛在路边。

    程菲菲开始还有些担心，慢慢也习惯了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还有那个美丽的身影，她的脸上洋溢着满足，但却还是掩盖不掉眉心的一缕惆怅。

    “雨婷。”程菲菲的声音不大，似乎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显得那样不堪一击。“去坚持做你想做的吧！不管是集团还是生活，我都支持你。我想哥哥也是，他一定会选择站在你这边。只是别跑得太远、太累了，真的辛苦，就坦然放下又如何？这次，我会一直陪着你。”

    她知道苏雨婷能听到，因为那眉心的惆怅似乎舒展开一些。她有时还真希望苏雨婷再一次选择逃跑，自己也会跟着一起，逃去天涯海角都无所谓。只是她不知道，苏雨婷化开的惆怅里，是早已坚定的不会再逃。

    天色渐晚，两个人终于开回了城区。这辆车苏雨婷真的很喜欢，开这么久她都没觉得累。只是进到城区后，由于车流量增大，车速不得不降下来，窗外的风景也被密集的高楼大厦所取代。

    路经城西区的时候，苏雨婷特意绕到了商业街，她突然想去看看那家商场，从进入十一月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里恢复了原有的平静，就好像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那样。不过还是有值得欣慰的地方，那便是偶尔进出的顾客中，增加了些许老人和孩子。他们愿意走进万豪国际了，哪怕只是简单的逛逛。

    商场似乎真的改变了消费者的口碑，不再是让他们望而却步的时尚堡垒。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商品价值，不用继续搁置在货架上被人仰望，购买使它们的存在有了意义。

    “雨婷，你想进去看看吗？”

    “不了，真希望有一天，集团的所有商场都可以变成这个样子。”

    “我还不太懂，但我相信你是对的。”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商场中走出来，他明显与其他顾客不同，似乎带了点失望。

    “柯越？”苏雨婷叫出他的名字，随即看了程菲菲一眼，就准备将车靠过去。

    “别停车，加速开过去。”程菲菲的表情变得有些惊慌。

    “你怎么了？”苏雨婷很意外，但还是照她的意思稍稍加快了车速，从商场门前飞驰而过。

    “还怎么了，都是因为你，干嘛将我的电话给那个家伙。”程菲菲的语气里带着些埋怨。

    “他打给你了？”

    “他那就不叫打，根本就是在骚扰。”

    苏雨婷竟笑了，几乎能想象程菲菲接到柯越电话时的样子。

    “你还有脸笑，我可被你害苦了，白天晚上都不敢看电话，又担心真的错过重要事情，只能静音。”

    “那你接听不就好了。”

    “接？你都不知道他有多无聊，几乎什么都能说上半天，难不成我还需要去关心他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做的是什么？”

    “连这他都告诉你？”苏雨婷明显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所以，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人，更不要让我再见到他。”

    ————

    柯越从商场中出来，手中拿着电话。他刚刚给程菲菲打过去，还是依然不接，也不知道因为什么？难道出门了？或是发生了事情？本以为到商场这边可以碰碰运气，哪怕只看到苏雨婷也好，结果同样一无所获。

    他今天没有开车，似乎自从那天晚上程菲菲送他们回过一次聊吧之后，他就渐渐开始不怎么自己开车。他向往还能够见到程菲菲，无论在什么地方。到时候自己没有车，是不是她就会再送自己一次。还没有机会坐到她的副驾驶，相信那里一定很舒服。

    还能去哪里呢？柯越想到聊吧。听说罗晓峰和孟芊芊回来了，还有吕少杰，也许从他那里可以得到一些关于程菲菲的消息。

    聊吧已经很多天没有这么热闹，罗晓峰缠着吕少杰在说他这段时间旅行中的故事，孟芊芊则同笑笑在一块拆着他们带回来的礼物。反正也没有几个客人，想着送走他们就准备提前关门，出去大吃一顿替罗晓峰与孟芊芊洗尘。

    柯越走进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笑笑这样的声音。“对不起，我们今天准备打烊了。”

    “打什么烊？这才几点？”

    笑笑发现是柯越，这才换了个口气：“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一旁的孟芊芊也跟着笑起来：“是啊！刚刚我们还提到你呢！”

    “说我什么？是不是这么多天不见想我了？”柯越直接靠在吧台前，还是那副讨人嫌般的表情。

    “我们可没想，不过晓峰倒是总惦记着你呢！似乎没人跟他抬杠他还有些不习惯。”孟芊芊继续打趣着道。

    “这个晓峰就是贱皮子，三天不收拾他就浑身不舒服。”

    “柯老板，这话不能乱说了啊！咱们晓峰哥现在可是有靠山的人。”笑笑说着对柯越挤了挤眼睛，示意一下身旁的孟芊芊。

    孟芊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看柯越的眼神也依然还是玩味居多。不过笑笑的暗示柯越哪能不明白，看来这趟旅行罗晓峰这小子与孟芊芊的感情算是大有进展。

    他们这边说的话应该是里面的罗晓峰也听到了，没一会儿便跑出来。“柯越，你是不是长了个狗鼻子啊！能闻出吃大餐的味道。我们这还没给你打电话呢！你自己怎么就跑来了？”

    “你才是狗鼻子呢！”话才刚一出口，柯越就感觉气氛似乎要不对。偷偷瞄了孟芊芊一眼，确定她没有发飙的意思，这才安心。但也还是改了口：“你小子就是狗屎运，什么好事都让你摊上了，一会儿不多喝两杯都过不去。”

    罗晓峰听出柯越话里的意思，没说什么，看了看孟芊芊，就只是嘿嘿地傻笑。

    吕少杰来到笑笑面前，问客人离开没有，同时将一份礼物递给柯越。“这是晓峰他们带给你的，以后嘴可得有个把门的。”

    “我这张嘴还不一直都那样，芊芊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柯越嬉笑着连忙拆开礼物，是一款极具民族风情的电脑手办，做工精致，一看就是西南的民族特产。

    柯越挺喜欢，在手里把玩一会儿，这才突然问起吕少杰：“少杰，最近你和那位苏大小姐还有联系吗？”

    他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安静了，仿佛瞬间勾起各自的心事一般。罗晓峰偷眼看了看孟芊芊，发现她似乎有那么点不自然，但很快便又恢复正常。

    “是啊！少杰，回来也没听你提起过，商场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孟芊芊能这样问罗晓峰总算安心不少，但还是转头瞪了柯越一眼，怪他看不清场合乱说话。

    在云南的时候，表面看起来孟芊芊对于苏雨婷跟吕少杰的关系似乎放下了。但那毕竟是在远方，回来后是怎样谁也不敢确定。所以到现在他们都没提起过关于苏雨婷以及商场那边的情况，就怕又惹得孟芊芊介怀。

    不过很明显，该面对的再怎么回避也还是要去面对。吕少杰假装咳嗽一下，眼光有意无意地避开孟芊芊。“那边都挺好的，专场很成功，远远超过预期的效果。不过专场结束之后我就不再跟她们有联系了，当初的承诺已经完成，没必要继续牵扯下去。”

    孟芊芊脸上现出一丝释然，这让罗晓峰反倒有些心情复杂。她还是很在意的，或许她心里的某些东西一辈子都难以放下。

    他们这边的反应变化柯越就好像完全没看出来一般，不然他绝不会脑子短路到竟然又问出下面的话。“不对呀少杰，你不是跟那个苏小姐挺合拍的嘛！怎么就突然不联系呢？难道是她移情别恋了？还是你小子做错了什么，让人家给甩了？”

    吕少杰吐血的心都有了，这个柯越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之后来的吗？

    不过这次孟芊芊倒表现得淡然许多，她似乎猜到些柯越的心思，反问道：“我说柯越，怎么看起来你更像是让人甩了的那个呢？”

    吕少杰经孟芊芊这么一提醒，也反应过来，平时柯越啥时候这么关心过自己的感情生活。“难道是你的菲菲不要你了？”

    柯越被人看穿心思，表情多少有点尴尬。“哪能啊！你们就会开玩笑。她只是最近比较忙，所以没怎么接我的电话。”

    “哟！你都有人家电话了，进展挺快的嘛！”孟芊芊继续打趣着他。

    “我就是想问问，少杰最近有没有见到过我们家菲菲，她是不是会经常提起我。”

    “你最近感冒了吗？”吕少杰突然问道。

    柯越被问得完全摸不到头脑。“没有啊！”

    “那打喷嚏了吗？”

    “也没有啊！”

    “她一定没有提起过你。”

    吕少杰的回答，让在场除柯越外的所有人都笑了出来。柯越脸色更加尴尬，但依然不甘心还想再问点别的。正好这时最后两名客人也出来了，大家借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送走他们就忙着关门。罗晓峰定了附近的一家饭店，收拾收拾便准备出发。

    也许是不希望柯越再问出什么不经大脑的怪问题，罗晓峰始终缠着他不放，吕少杰则和孟芊芊回到休息室取东西。

    借这个机会孟芊芊问吕少杰：“少杰，商场那边的事真就这样结束了？”

    “嗯！彻底结束了。”吕少杰似乎并不想过多跟孟芊芊聊那边的事。

    “那你和苏大小姐，也就这样结束了？”

    吕少杰不明白孟芊芊的意思，不过现在罗晓峰已经表明了对孟芊芊的感情，自己也不好继续再像原来那样搞得不清不楚。

    “我跟她本来也没有什么，就只是因为那个承诺。你也知道，我现在不想牵扯感情上的事。”

    孟芊芊犹豫一下，又说道：“我承认之前对苏小姐有成见，所以看不惯她总是那样缠着你。不过现在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就真的一点表示都没有？如果只是因为身世背景的差异，我倒是觉得你不用在乎那么多。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哪还有所谓的门当户对。只是，我不希望看到你单纯被人利用。”

    吕少杰不清楚孟芊芊说的是不是心里话，但从她的表情似乎没有隐藏什么。“哪有什么利用，我知道自己在做的是什么。现在不是挺好嘛！和从前一样，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孟芊芊叹口气，她知道自己有些还放不下。但对于吕少杰的感情，她愿意试着抽身出来做个旁观者，这样对罗晓峰也更公平。只是她太了解吕少杰，越是不说的事情，其实他心里越在意，谁劝都没有用。那么就再给他点时间去整理吧！也许等到自己真能彻底放下的时候，他会找到心中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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