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程菲菲进门，程天宇便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此时突然这样问自己，让他心中如遭雷击。但程天宇还是很快调整过来，面色严肃地说道：“你胡说什么呢！雨婷现在怎么了？”

    直到现在，程天宇还没有机会去探望过苏雨婷，所以除了安排人从医院那边了解到的一些基本伤情之外，其它什么都不清楚。

    程菲菲眼中泛起泪花，但仍然掩饰不住她心中的恨意：“雨婷看不到了，车祸让她双眼失明。程天宇，你不用跟我装什么都不清楚，是不是你安排人制造的车祸？”

    苏雨婷失明的情况让程天宇惊在当场，心中更是升起一丝悔恨，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程国富却远比两个儿女冷静很多，一把抓住女儿问道：“你说苏雨婷瞎了？怎么知道的？”

    程菲菲心里同样怨恨父亲，他和哥哥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如果车祸是哥哥的手段，那么父亲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刚刚才在医院见到雨婷，你们怎么这样狠心，对雨婷也下得去手？程天宇，你不怕遭到报应吗？”

    程国富眉心紧皱，厉声喝道：“菲菲，怎么和你哥说话呢！”

    “我说错了吗？不就是因为雨婷举报了爸你，所以你们才要报复苏家。苏伯伯昏迷不醒，还有警察守着，你们找不到机会就去搞雨婷。她差点就死了你们知道吗？爸，雨婷可是你看着长大的。”

    “菲菲，你就这么不相信爸爸吗？雨婷的事我根本不知道。而且警察现在时刻都盯着我，我真想做些什么也逃不过警方的眼睛。也许，雨婷那就是一场交通意外。”

    “意外？警察都说了，事故极有可能是人为的。爸你的确什么都做不了，但他可以，你的宝贝儿子现在什么做不出来？”

    程国富也看向儿子程天宇，但程天宇此时的状态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程国富说道：“警方的话也不能全信，现在冯天印和项冲一心想要搞垮我们程家，什么脏水都往我们身上泼。”

    “这样的话说出来你们自己信吗？程天宇，当初是谁口口声声说喜欢雨婷的？是谁言辞凿凿要保护雨婷的？现在你就是这样保护她？你的良心不疼吗？”

    程天宇这回终于反应过来，脸色泛起焦急之色：“我现在马上去医院，我要亲眼看看雨婷的情况。”

    程菲菲一把抓住程天宇的手臂吼道：“你还有脸去见雨婷？别演戏了？你是担心她伤得不够重，还是想再伤害她一次？”

    程天宇的情绪也已经失控，一把甩开程菲菲，同样吼道：“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雨婷。”

    “没想过？那你做过没有？你敢发誓这次车祸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程天宇抬起的脚步迟迟没有落下，他的心在滴血，如果程菲菲说得是真的，他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程天宇的一言不发似乎给了程菲菲答案，程菲菲目眦欲裂，上前抓住程天宇的衣领，一字一顿说道：“你真是个魔鬼，我诅咒你得到报应...”

    程国富一个耳光打断女儿的话，他无法忍受自己的女儿对儿子发出诅咒。

    “程菲菲你是不是疯了，天宇可是你亲哥，现在马上给你哥道歉。”

    程菲菲感受着脸颊上的火辣，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被人打，而且动手的人还是自己父亲。

    “你们都是魔鬼，我绝不会跟魔鬼道歉。”

    程国富也火了，刚刚他还有些后悔打了女儿，但现在，他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你给我回房间去，好好想清楚自己到底姓什么。”

    “不用想，我为自己姓程感到羞耻。这个家我也不会待了，程天宇，人在做天在看，你好自为之。”

    说完，程菲菲不顾父亲阻拦，哭着冲出大门，上车绝尘而去。

    程国富追出大门，但女儿的车已经不见踪影。他忙叫来保镖：“马上去追，必须找到菲菲。”

    保镖问道：“要带小姐回来吗？”

    程国富犹豫了，现在女儿的情绪，回来只会让矛盾更深。

    “确认她的安全，如果没有危险，就先不要管她。”

    保镖点头，上车追了出去。

    程国富回到屋子里，程天宇仍然保持着之前的状态，仿佛丢了魂一般。

    程国富叹口气：“天宇，你也先回房间休息下吧！”

    程天宇眼中终于溢出泪水，再次抬脚准备朝门外走去。

    “你要做什么？”程国富问道。

    “去看雨婷。”

    程国富一把拉住儿子：“你现在去看她做什么？跟她坦白真相，乞求她的原谅？还是准备去警察那自首，偿还自己的罪孽？天宇，事情已经发生，再做什么都改变不了结果。你认为自己错了吗？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对错可言，我们和苏家都没有别的路可以选。你必须坚定自己的决心，否则你和我，我们程家就彻底完了。”

    “可雨婷不该是牺牲品。”程天宇争辩道。

    “她为什么不可以成为牺牲品？真到了那一步，你我都可能要成为牺牲品。还记得宋立帆是怎么做的吗？他以李文亮来威胁我，就是要我牺牲掉自己，一个人扛下来，才能有机会保住你和菲菲。”

    “宋家...”程天宇咬着牙：“这次就是宋义雄闯的祸，若不是他没搞清楚对象，也不会害了雨婷。”

    “你说宋义雄？是你找他帮的忙？”程国富问道。

    程天宇也没瞒着父亲，点头说道：“我是让他找人撞死吕少杰和刘博乔，雨婷不应该在车上。”

    程国富沉默了，思索一会儿说道：“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起，就算有警察找上门也什么都不要说。宋立帆为了儿子什么都做得出来，我们得给菲菲留条后路。”

    程菲菲离开家后，驾车再次返回医院。在路上她想了很多，有心将是程天宇造成车祸的真相告诉警察。但父亲的话却始终在脑子里挥之不去，他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真的要做到这一步，上演大义灭亲的狗血戏码吗？

    其实程菲菲也不愿意相信程天宇会狠心到去伤害苏雨婷，但事实已经如此。到底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难道就只是因为苏雨婷举报了爸爸毒害苏万豪吗？

    很多背后的真相程菲菲依然看不透，可让她彻底放下亲情，程菲菲终究做不到。

    守在医院的警察已经见过程菲菲，所以并没有对她进行阻拦。程菲菲没有把在家中的事情告诉苏雨婷，她已经失去了光明，不能再让她失去最后的信任和希望。

    苏雨婷为程菲菲去而复返感到惊奇，但能有她陪着自己还是很高兴的。现在对于程家，程菲菲已经是她最后的一点光明。

    有程菲菲在，苏雨婷让柳姐先回家，毕竟父亲身边也需要有个人照顾。柳姐犹豫再三，觉得外面还有警察，苏雨婷的确算是比较安全，便同意了苏雨婷的决定。

    程家的保镖在追上程菲菲后，按照程国富的叮嘱，并没有拦下她强行将程菲菲带回去。直到看着程菲菲进入医院后，才打电话将情况通知了程国富。

    医院嘛！程国富叹口气，总算放下紧张的心。虽然现在程、苏两家已经闹成这样，但不管怎么样，在医院，苏雨婷身边还有警察守着，至少女儿不会遇到麻烦。

    至于苏家，他也并不担心。与宋立帆不同，苏雨婷就算再如何恨自己，也一定不会牵连到女儿身上。这也是为什么程国富从来不会将苏雨婷当做威胁的原因，毕竟还是个小女孩，成不了大事。

    不过警方那边吧！程国富了解女儿的性格，别看她刚刚闹得凶，但相信程菲菲还不会真到找警察抓自己哥哥的地步。否则她去的就不会是医院，而是警局。

    那么就让她一个人在外面冷静冷静吧！程国富决定让保镖先撤回来。

    剩下需要程国富解决的事情还有太多，但他一点头绪都没有。专案组的麻烦，集团的颓势，以及宋立帆潜在的威胁。不过这些都还不是眼下让他最担心的。名下私人产业遭到洗劫，大批账目和文件失踪，幕后黑手是谁到现在都没找到。那些账目关系重大，无论落到警方还是商会手上，对他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灾难。也许，他真的要做好准备牺牲掉自己了。

    ————

    有程菲菲照顾苏雨婷，吕少杰自己的伤情也基本没有大碍，终于可以安心办理出院。

    现在星光集团在安海成立了分公司，刘博乔也终于有自己的车开，便驾车亲自来接吕少杰出院。正好孟芊芊还要留下陪苏雨婷说说话，罗晓峰就也没跟着一起走。

    路上吕少杰决定先不回家，也不去商会，让刘博乔送他去一趟半山区苏家别墅。

    刘博乔疑惑他去那干嘛，不过也没多问，对吕少杰，刘博乔始终非常信任。

    车子刚停在苏家别墅门口，便有两名身着警服的人从里面走出来。

    “你们到这有什么事？”警察问道。

    “我想看看苏董事长。”吕少杰回答。

    “对不起，苏老先生身体状况不适合会客，请你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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