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越看着心疼，最后决定说道：“苏小姐还在医院，要不我们先去看看她？”

    程菲菲愣了一下，心中泛起一丝犹豫。但最终毕竟还是亲情战胜一切，她无法安心放着父亲这边不管，只是担忧地问道：“雨婷她怎么了？”

    “苏小姐她...”柯越很想说个谎骗程菲菲，但终究还是无法说出口，只能如实说道：“苏老爷子康复了你知道吗？不过这回好像病情又反复，苏小姐在医院守着呢！”

    “这个时候雨婷一定很脆弱，不能没有人陪着她。吕少杰知道这事吗？”程菲菲问道。

    “少杰已经在医院。”

    “那就好，要不你也去吧！不用陪着我。”

    柯越咬咬牙，终于还是说道：“你哥也在医院。”

    这句话成功激起程菲菲的心绪，转头惊恐地问道：“我哥怎么了？他为什么会在医院？”

    “具体我也不知道，听说情况不太好。”

    “不好是什么意思？”程菲菲有些六神无主，一把抓住柯越的手臂：“送我去医院。”

    到医院后，程菲菲不顾柯越劝阻，直接冲到程天宇所在的重症加护病房。但病房的门前守着数名警察，根本不允许程菲菲靠近。

    “你们干什么？里面是我哥，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哥怎么会变成这样？”程菲菲不断撕扯着阻拦她的警察大吼道。

    柯越从身后抱住程菲菲，如果再让她这样闹下去，搞不好警察又要将她抓起来。“菲菲，冷静点，这里是医院。”

    “你放开我，医院怎么了？我要进去见我哥，这些警察凭什么拦着我？”

    “菲菲，你哥他...”柯越犹豫着，最终还是说道：“他犯法了。”

    程菲菲身子一震，转头怒视着柯越：“犯什么法？有证据吗？柯越，如果你再胡说八道，我不会放过你。”

    跟着，程菲菲又转头看向守在病房外的警察，同样激动地问道：“你们凭什么抓我哥？警察就可以随便抓人吗？我哥到底犯了什么法？”

    守在这里的警察是专案组成员，很了解程菲菲的情况，知道她与程家父子的违法行为没有关系，不然早就动手抓人。不过也不能让程菲菲这样继续闹下去，其中一人说道：“程小姐，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对程天宇的抓捕是经过上级批准的，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程天宇涉嫌绑架、买凶、杀人等多项重大刑事案件。在案件审理调查期间，任何人都不可以见他。”

    “你说什么？我哥不可能杀人。”程菲菲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吼道。

    “程小姐，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人。现在如果你继续这样闹下去，我们将不得不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柯越连忙一把将程菲菲护在身后，对警察不住赔礼道：“实在对不住，刚刚是我们情绪激动了，真没必要什么强制措施，我们这就离开。”

    程菲菲此时整个人已经傻了，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激动状态。她想到过哥哥会做很多坏事，甚至的确险些绑架了苏雨婷。但怎么都不能相信，他会杀人，自己刚刚一定是听错了。哥哥，程天宇，他会杀人？

    柯越拉着程菲菲离开的时候，程菲菲仿佛失去意识般，没有再做任何反抗，任由柯越摆布。在路过医院大堂时，刚好遇见出去买饭回来的吕少杰。

    “柯越，你们怎么在这？”吕少杰问道。

    柯越看了眼程菲菲，叹口气说道：“菲菲知道程天宇的事了。”

    吕少杰也发现程菲菲状态不对，基本猜到发生了什么。“你们这是要走吗？去看过雨婷没有？”

    柯越无奈摇摇头，那意思是想说：“你看现在菲菲这种情况，留在医院恐怕更容易出问题。”

    不过如果放任着不管，程菲菲同样难以走出来。吕少杰摆摆手说道：“还是先跟我上去吧！雨婷也很不放心程小姐。”

    柯越只好又拉着程菲菲跟吕少杰返回病房，不过还好，苏万豪的病房与程天宇并不在一层，不至于又刺激到程菲菲激动。

    在医院里守了一夜，父亲的情况稳定了，苏雨婷的心也终于放下一些，所以才同意让吕少杰去买点早餐回来。

    听到打开病房门的声音，苏雨婷就知道是吕少杰回来了。自从眼睛失去光明，她的耳朵却越来越灵。从脚步声，她很清楚的知道吕少杰并不是一个人回来。

    “少杰，早餐买回来了吗？还有谁跟你一起来的？”苏雨婷问道。

    “是程小姐和柯越来了。”吕少杰回答。

    苏雨婷听到是程菲菲，忙惊喜地站起来：“菲菲，你没事了吗？警察有没有为难你？”

    苏雨婷的声音终于让程菲菲有了些反应，只见她眼神迷茫地在病房中寻找着，仿佛受伤后迷失方向的小鹿。直到她看清苏雨婷，眼泪再也止不住，一头扑到苏雨婷的怀抱中。

    “雨婷，我哥出事了，他...”程菲菲抽泣着，几乎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他让警察抓...走了。雨婷...雨婷，我该怎么办。”

    苏万豪因为药物的作用刚刚睡了会，这时也被程菲菲的哭声吵醒。“是菲菲来啦！这是怎么了？”

    “苏...苏伯伯，我爸跟我哥...他们被警察抓走了，救...救救他们吧苏伯伯。”

    苏万豪长叹一口气，对于程菲菲的伤心他很同情，但偏偏就是这件事，他帮不了。

    苏雨婷感受着程菲菲的伤心，自己同样也湿润了眼眶，安慰着说道：“菲菲，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他们做了坏事，就一定会受到惩罚。我会陪着你的，相信我。”

    “雨婷，我知道我爸跟我哥做过不少坏事，但那毕竟是我的家人啊！我怎么可能看着他们被警察抓走。你去和警察说好不好，告诉他们我哥没有绑架过你，也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你就想办法救救他们吧！”

    “我去说也没用，警方已经掌握了证据，你哥他...”苏雨婷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将杀人两个字说出来，最后改为：“做了太多坏事。”

    “就算是那样，警察也不能打人啊！我哥都进重症监护室了，还不让我进去看看他的情况。雨婷你告诉我，我哥是不是快要死了？”

    “程天宇不是被警察打的。”苏万豪这时突然说道。他不想再瞒着程菲菲，这些事早晚她都会知道，不如由自己亲自告诉她。一直以来，他都将程菲菲看作和苏雨婷一样是自己的孩子。也许她以后会恨自己，甚至想为父亲和哥哥报仇。但苏万豪依然不想欺骗自己的孩子。

    “是我叫人打伤的程天宇。”

    程菲菲的哭声突然停止，她瞪着大大的泪眼，一把将苏雨婷推开，不可置信地凝视着苏万豪：“您说什么？是您打伤的我哥，为什么？”

    苏万豪没有逃避程菲菲的眼神，冷静地说道：“他想伤害雨婷，我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可他是我哥，是您看着长大的，就算他有再大的错，您也不应该下得去手。”程菲菲激动地质问着。

    “菲菲，你可以恨我，但程天宇做过的那些事，注定他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我不后悔。”

    “所以你想杀了他？”

    “我只是教训了他，至于他未来的死活，应该由法律来决定。”

    “教训？躺在重症监护室也叫教训？你是在杀人，是凶手，警察为什么不把你也抓起来。”

    “菲菲，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苏雨婷上前想要劝慰程菲菲，却被程菲菲抬手顶住她胸口打断。此时程菲菲看过来的眼神，如果苏雨婷能够看到，会觉得无比陌生，甚至可怕。

    病房里陷入短暂的安静，静得仿佛被冰封住般。程菲菲注视着苏雨婷很久，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有对她说出来。

    就那样，程菲菲默然转身向病房外走去。“柯越，送我回家。”

    “菲菲...”

    苏雨婷的呼唤已经无法阻止程菲菲离开的脚步，吕少杰上前扶住颤抖的苏雨婷，然后示意柯越，去送程菲菲走吧！

    苏雨婷无声地哭泣着，她害怕，从这一刻开始，她将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姐妹。程菲菲，她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

    ————

    程家父子被抓，中央特派工作组进驻安海的消息就算再如何压制，也还是如陨石撞入大海般，在整个安海市激起滔天巨浪。与程家过往关系密切的各界官员们感到人人自危，意图外逃避祸者大有人在。不过警方做足准备，通过工作组协调，调查相关手续用最短的时间完备，所掌握的保护伞名单上人员一一被抓捕归案，无一人幸免。

    不过警方调查的最大困难依然是程国富。如冯天印他们的预料一样，现如今手上所掌握的证据，虽然可以证明程国富存在有涉嫌贿赂、及破坏安海市营商环境的经济犯罪可能。但想要彻底将罪名坐实，并挖掘出更多违法犯罪行为，却短时间内难以完成。

    程国富从进入警察局后，除了要求见律师外便闭口不言。肖寒作为程国富的代理律师，向警方提出了相关证据来源途径是否合法的质疑，并怀疑证据系恶意伪造。

    警方缺乏最有利的证据链，包括苏万豪被毒害事件也仍然悬而未决。又不甘心就这样放程国富出去，最后只能以阻碍警方办案，意图协助程天宇外逃的名义，对程国富采取行政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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