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天印与庄友田交换一下眼神，庄友田说道：“我同意谷旭的计划，虽然看起来冒险，但应该是现如今最有效的解决办法。”

    冯天印认真思索片刻，然后点头道：“我明白了。”

    “那程菲菲现在怎么办？她还在外面等着呢！要带她去见程国富吗？”项冲问道。

    冯天印摇头：“现在还不能让他们见面，再等两天，一定要让程国富先知道工作组离开安海的消息。”

    “我应该怎么跟她说？”

    “就说工作组的调查工作基本结束，这两天正在做案件交接，等交接完成再安排他们见面。”

    项冲犹豫道：“就怕宋立帆等不了这两天，再去找程小姐的麻烦。”

    谷旭说道：“应该不会，宋立帆知道工作组即将离开的消息后，一定会按兵不动，这点耐心他还是有的。”

    项冲点头，转身离开办公室去找程菲菲说明情况。

    程菲菲虽然不在商场，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也知道工作组的存在对父亲调查的重要性。现在对父亲的调查还没有结果，她不明白工作组为什么这个时候决定离开安海。但不管怎么样，这无疑对父亲都是个好消息，也许真就如宋立帆说得那样，父亲还有机会。

    程菲菲没有继续坚持马上见父亲，与程家的股权相比，工作组结束对父亲的调查更加重要。如果这个时候宋立帆再次找上程菲菲，她也许会毫不犹豫地拿出股权交换那些证据。可是这样的机会，警方可不希望发生。

    项冲亲自送程菲菲回去，他清楚，宋立帆一定会安排人盯着程家，所以他这样做就是要给宋立帆看，让宋立帆对程菲菲这边暂时有所顾忌。

    随后市局立刻有消息传出，工作组针对安海市营商环境的调查工作已经结束，除政府部门贪腐官员需要移交纪检部门继续调查外，其它相关案件与涉案人员全部转由安海市公安局自行办理。工作组将会在所有交接工作结束后，正式撤离安海。

    果然，当宋立帆从冷强那里确认这个消息后，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彻底放下。对于程家股权的事情他并不这么着急了，只要工作组离开安海，哪怕手里没有李文亮这张牌，他也有办法能够从程菲菲那夺得集团股权。就让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再沉寂一会儿吧！

    案件交接需要程国富的签字，程国富得知工作组即将撤离安海，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很清楚这次工作组来安海的目的，现如今距离他们的根本目标还远远没有完成才对，怎么会突然决定离开安海？

    他可不会像宋立帆想得那么简单，甚至他已经有所猜测，工作组恐怕另有阴谋。

    ————

    两天后，项冲通知程菲菲，可以安排她与程国富的见面了。

    按照警方的规定，程菲菲与程国富见面过程中，必须有律师和警方人员共同在场，并提前交出所有随身物品检查，不得携带任何通讯工具进入。

    程菲菲同意警方的要求，让律师肖寒同自己一起来到市局，并把手机交给负责检查的项冲。

    “感谢程小姐的配合，你放心，当你离开的时候这些都会如数奉还。”项冲示意一名年轻的警察带程菲菲进入会面室。

    肖寒补充道：“这次会面不是警方询问，为保护我当事人的权益，请你们关闭一切监控设备，否则我将提出起诉。发生在这间屋子里的所有谈话内容，不存在任何法律效应。”

    项冲点头：“肖律师可以放心，我们很清楚规矩。也希望你能够恪守律师的职业准则，别做出让我们为难的事。”

    “彼此彼此。”肖寒没再继续废话，示意程菲菲可以进去了。

    警方安排的会面室空间很小，里面就只有一张桌子三把椅子。程国富已经提前被带到这里等待，当看到女儿进来，激动得就要站起，却被连在椅子上的手铐限制住。

    “菲菲，你怎么来了？”

    “爸，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锁住我爸？”程菲菲的眼眶已经湿润，虽然口中在质问，但目光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父亲。

    肖寒看向随他们一起进来的警察：“程董现在还处于配合调查状态，并非犯罪嫌疑人。虽然也存在包庇和阻碍办案的行为，但未涉及刑事案件，你们无权在会面中这样做，马上打开手铐。”

    年轻警察犹豫一下，但之前项冲有过交代，在没有发生特别事件的情况下，尽量满足他们得要求。警察上前将程国富的手铐打开，然后退到一边。

    程国富重获自由，第一时间抓住女儿的手：“菲菲，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吗？怎么都瘦了？有没有好好吃饭？”

    “爸，您也瘦了，头上的白发都出来了。”

    小警察在旁边轻咳一声，提醒道：“会面期间，请不要与嫌疑人有肢体接触。”

    肖寒眉头皱起，再次说道：“我再说一遍，程国富先生并不是犯罪嫌疑人。”

    “那也不行，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小警察坚持着。

    程菲菲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我这么久没见到我爸，抓一下手都不可以吗？哪条规定说这样是违法的？你拿给我看，还是你准备把我也抓起来？”

    小警察面色很为难，面对程菲菲的怒斥，他似乎经验不足，有些手足无措。

    程国富这时却摆摆手，安慰女儿道：“算了菲菲，这里是警局，我们应该遵守人家的规定。”

    说完，程国富重新坐回到位置上，示意程菲菲也坐下，然后笑着说道：“爸在这里都还好，没有你想象的那样艰苦，一日三餐吃了就睡，搞不好还会更健康呢！”

    “爸，您竟安慰我，在这里怎么可能会好。我一定会想办法证明您没有犯罪，让您尽快离开这里。”

    “好，但也别太操劳，有事多跟肖律师商量，一个人扛着可不行。”

    “嗯！我会的。”

    似乎很久没有看到女儿这般乖巧的样子，程国富眼中满是欣慰。

    “现在那个柯越还总缠着你吗？”程国富问道。

    “他最近一直陪着我，但我今天没让他一块来。”程菲菲回答。

    程国富点头：“这些日子的确应该有个人多陪陪你，不过，柯越并不合适。菲菲，我从前就和你说过，我并不阻止你交朋友。但有些人，注定跟我们不在同一个世界，接触多了，对你没有好处。”

    程菲菲仍然不认同父亲的这一观点，但现在这样的时候，她不希望与父亲为这件事继续争执，所以只默默点点头。

    程国富怎么会看不出女儿心里的想法，但有些人和事的关联，她现在还看不清楚。当然，如果不是自己和程家发生这样的事，程国富宁愿女儿就那样看不清也挺好。

    程国富决定暂时不在这件事情上纠结，转头看向肖寒问道：“肖律师，你那边的进展如何？”

    肖寒说道：“我已经对警方拿出的证据提出质疑，并向司法机构提交保释申请。但警方依然抓着程总意图外逃的事情不放，明显想一直拖下去。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想警方只要没有新证据出现，也拖不了多久。”

    程国富知道肖寒指的是工作组撤离安海的情况，相信女儿能够与自己见面，应该也和工作组离开有关。他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冯天印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们今天来见我，是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吧？”程国富终于问到自己最担心的。

    肖寒犹豫着，说道：“程总出事了。”

    程国富眉头挑动一下，当肖寒刚刚提到程天宇意图外逃的时候，他便猜到结果。那天在警局里见到女儿被带回来，程国富就知道他们没走成。不过儿子并没有落到警方手中，他以为是提前得到消息躲藏起来了。现在看来，终究还是被找到。

    之前他始终不问，就是担心这里有警察，万一透露出什么消息会对儿子不利。不过现在已经没那么多顾虑：“天宇的情况还好吗？”

    程菲菲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决堤而出，用力地摇着头说：“不好，哥现在进了重症监护室，警察不让我看他。”

    “你说什么？天宇怎么了？”女儿的回答让程国富震惊，他以为儿子只是被警方抓了，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警方现有证据到底还有没有机会帮儿子脱罪。怎么就进重症监护室了？难道在抓捕过程中发生了意外？

    “哥伤得很重，现在有没有脱离危险还不知道。”程菲菲哽咽着回答道。

    程国富愤然站起，直冲向守在旁边的小警察，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嘶吼道：“你们做了什么？就算是要抓人，也用不着要人命吧！还有王法吗？天宇要是有什么事，我让你们所有人偿命。”

    小警察被程国富狰狞的样子吓到，手已经摸上腰间的警棍。“程国富，你冷静点，如果再不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我就要采取强制手段。”

    “强制？来呀！也弄死我，不然我今天就跟你们拼了。”程国富已经丧失理智，抬手就要抢夺小警察腰间的警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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