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

    医生给宁沐做全面的身体检查，确认没有任何问题，顾斯忱才肯为她办理出院手续。

    她捏着出院单，漂亮的眼睛惊讶地睁大。

    她只是来月经……

    还办上住院。

    宁沐视线不自觉落在正在打电话的男人身上。

    男人似乎有察觉，回头。

    四目相撞的瞬间，宁沐把视线垂下去，故作轻松，“我有点饿了，我们吃完饭再回国吧。”

    顾斯忱挂了电话，牵住她的手，“好。”

    这次，顾斯忱选择了间没有移动电视的餐厅，餐厅里只有悠扬的钢琴声。

    有几个外国人在用完餐后拥吻。

    还有一对在求婚。

    在琴声悠扬，极具氛围感的场合里，格外浪漫。

    宁沐看出了神。

    顾斯忱在她面前打响指，试图唤回她的意识，“在想什么？”

    宁沐有些窘迫的回过神，抖着手拿起叉子，“没什么……”

    她从前对这种浪漫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但今天看到这一幕幕，她突然有点羡慕。

    不自觉又望了对面男人一眼。

    这一眼，毫无征兆撞进顾斯忱眼里，他的手从桌子那端伸过来，扣住她的手，“你如果喜欢，下个月你生日，我给你制造。”

    “……”

    掌心温热的温度直达心底，破开她的小心思。

    宁沐白皙的肌肤，在橙黄色暖光下，浮上层浅浅红晕，但并没有开口。

    顾斯忱也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把她面前的鱼排慢慢地切成一条一条，“吃完找个地方休息，回国不着急。”

    宁沐没回答，小口吃着盘子里的东西。

    用完餐是两个钟头之后，顾斯忱载她在英国几个着名景点逛了一圈。

    那些景点她来过很多次，兴趣不大，所以没下过车。

    直到太阳渐渐隐于云层之中，天边一片红霞。

    宁沐才提起兴趣，用手机记录，并发在ins上。

    短短几秒留言和点赞破亿。

    她回复了几条铁粉，随后推开车门，视线落在天边金色的纱幔上，张开手臂向前走。

    随风舞动的发丝拂过她精致的脸，菲薄的唇微微勾起一抹笑容，在夕阳下美的像幅画卷。

    顾斯忱脱下外套，笼罩在她身上的同时，抱住她纤细腰肢，“一起拍照？”

    温暖来的太突然，宁沐怔然几秒才点头。

    咔嚓——

    手机里立刻有了她和顾斯忱背对橙黄夕阳的画面。

    “天有些凉，我们上车。”顾斯忱给宁沐的手吹了吹哈气。

    忽然间，宁沐幻想，如果那个孩子没有流掉……

    或许他们之间就没有这么多苦水。

    每天都会是幸福的……

    宁沐把手抽出来，就在要抱住顾斯忱的时候，突然一声枪响！

    砰——

    飞出的液体糊住她瞳孔扩散的眼睛。

    她还来不及意识到发生什么，身体被狠狠一推，她跌撞进车里，满是惊恐的眼睛里，映入连中三枪的男人。

    “顾斯忱！”

    她开车门，却慌乱的抓不稳，就在她终于能够打开车门，主驾驶窜进一股冷冽的风。

    顾斯忱目眦欲裂，猛地踩下油门，在车飞出去的一瞬间，宁沐脸色惨白，“顾斯忱，你受伤了，我来开车！我来开！”

    “先报警。”顾斯忱语气沉重。

    宁沐眼里噙着泪水，发抖的手，在手机屏幕上按了好几次，才把报警电话拨通。

    而他们车后面的飞车党还在跟，碰碰又是两声枪响，宁沐吓得脸色惨白，紧抓住安全带的手指骨发白。

    “别怕，我们马上……马上得救。”

    顾斯忱声音越来越微弱，胸口涌出大片的血，宁沐手忙脚乱找出纸，试图止血，突然，车子猛地急刹，她整个人因为惯性撞向侧面，头磕在内饰上，眼前一阵晕眩！

    她在陷入昏迷前，看到顾斯忱重重倒在了方向盘上！

    ……

    “顾斯忱！”

    宁沐惊醒，大口大口的喘息，眼前是白茫茫的天花板，以及涌进鼻子里的消毒水味道。

    她？得救了？

    她吃力的从病床上爬起来，手敷上头时，摸到纱布。

    她的头受伤了……

    顾斯忱也受伤了！他呢？

    她脑子轰然炸开，快速掀开被子，腹部传来的痛令她倒吸一口凉气，坐回床上。

    哗啦——

    病房的门被拉开，进来的医生见到她醒过来，快步上前，“你快躺下，你的头被玻璃片划伤了。”

    宁沐对此完全没记忆，那么，很可能是车停下来后，歹徒所为，她记起浑身是血的男人，打开发抖的声线，“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呢？他……他是我丈夫。”

    “你们被警察发现后，你丈夫就被第一时间送去急救，他体内有两颗子弹，其中一颗靠近心脏。”医生解释。

    宁沐耳边嗡鸣，一把抓住转过身的医生，一滴泪从眼中滑下来，“求你们救救他，一定要把他救活，求求你们。”

    “放心吧，稍后会有警察来询问你，这期间你先别休息。”

    宁沐失神地点点头。

    警察来时，她整个人都毫无生气，宛如凋谢的虞美人，苍白的脸透着极致的病态。

    警察还是没放弃问她关于今天的事情。

    她只说不知道，一切都发生的太快。

    警察只好判定是意外，并不是有人蓄谋杀他们。

    但怎么解释，顾斯忱发动车子后，那帮人穷追不舍呢？

    宁沐脑子很混乱，在医院的两天都没见到过顾斯忱，脑袋一直浑浑噩噩的，直到夜晚降临，她睡着，脑子里混乱的事情消失。

    月光洋洋洒洒落进病房里，病房的门被缓缓推开，顾斯忱身上是件黑色的毛呢大衣，他静静地站在门口，有不少红血丝的眼，一转不转的望着病床上的人。

    床上的人微微活动，似有要醒来的迹象，他反手按住门把手，做好随时开门离去的准备，却听见宁沐呢喃梦话。

    “别走。”

    夜格外寂静，这话清晰落入男人耳中。

    他踏着凄冷月光靠近，想要碰触女人脸颊的手，伸出又收回。

    宁沐的梦话不断，“江文锦……你别走，你别丢下我。”

    “……”顾斯忱瞳孔一震，所有气血全部向上涌，他忙得按住胸口，快步跑出病房，手抵在墙壁上，呕出一大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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