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宁溪嘴里的棒棒糖都不甜了，她干脆咬碎，整个吞下去。

    “至于吓成这样？”宁柏均看笑，叠戴戒指的手从风衣口袋里抻出来。

    宁溪条件反射的起身，“哥，你说的没错，是那帮歹徒可恶，那我去看看姐姐哈。”

    “……”宁柏均只抓到空气的手辗了辗，倏地，妖孽的脸上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

    宁溪轻手轻脚地推开病房的门，眼中落入顾斯忱在给窗台鲜花浇水的身影，不由得愣在原地。

    她明明记得，半个小时前，姐夫晕倒了啊……

    怎么恢复的这么快？还在病房里浇起花？

    宁溪小心的观察顾斯忱脸色，男人有些许憔悴的脸庞并没有任何情绪。

    顾斯忱注意到门口异响，转过身，淡淡开腔，“瑗瑗还在睡，你有什么事？”

    语气上也听不出任何情绪。

    甚至还叫了她姐姐小名。

    但绑架这件事，宁溪负罪感很重，要不是她提议去买仙女棒，遭遇绑架的几率很小。

    以至于，她现在见到顾斯忱这幅淡漠态度，心里很是愧疚。

    宁溪机械地挪进病房里，“我就是来看看姐姐，今天这个事我也有责任，不是我，姐姐根本不用遭受这些。”

    她光是想到几小时前，姐姐被歹徒折磨的场面，心里就难受。

    顾斯忱放下花洒，脸上仍是没什么情绪，“嗯，我知道，你如果没什么事，等你姐醒来再过来。”

    话说到这份上，宁溪忽然意识到，姐夫不是对她没脾气，而是因为她是宁沐最亲、最好的妹妹，才不会冷脸。

    然而，宁溪刚走到门口，身后的男人突然出声叫住。

    “你姐以前失忆的事情你也清楚是么？”

    宁溪迅速转身，连连点头。

    她明亮的眼睛里，充满立刻要赎罪、要弥补的情绪。

    顾斯忱转折无名指的戒指，轻飘飘一句，“像今天这种情况下，按照你对你姐的了解，过段日子她醒过来，是否会忘记今天的遭遇？”

    宁溪在门口站的笔直，短暂地回忆起来，“这个恐怕要看姐姐的意思。”

    “嗯？”顾斯忱拧眉。

    宁溪解释，“关于姐姐记忆的事情，我只知道两件，一件是很小的妹妹去世，一件是我三姐去世。”

    “那个很小的妹妹去世后，姐姐发了40度高烧，烧了2天，醒过来后连小妹妹这个人都忘记了。”

    “但是，姐姐目睹三姐坠落那件事，发烧后却没有忘记。”

    “姐姐和所有人说，三姐想不开要跳楼，她是跑上楼去劝三姐，但是三姐好像受了刺激一样，不听姐姐的劝阻，直接跳下去。”

    “我们的父亲根本不信，怀疑是姐姐诅咒三姐，或是任性要把三姐推下去，因此，姐姐就遭受到被迫赶去国外上学。”

    顾斯忱，“什么时候？”

    宁溪想了想，“姐姐大三的时候吧？”

    大三……

    顾斯忱知道这件事。

    宁沐在国内大学上了三年，快第四年的时候，突然出国上学。

    所以，宁沐会出国上学，并不是被他的情书困扰么？

    想到这一点，顾斯忱表情反而凝重。

    “姐夫，没别的事，我先出去了啊。”宁溪怕继续待下去，会因为姐姐受伤的事情难过的哭起来。

    “嗯。”

    顾斯忱微微颔首。

    宁溪出了门，觉得如释负重，她坐在长椅上，脑袋放空。

    眼前忽然多了一只手。

    她抬头，便看到宁柏均那张妖孽的脸。

    “这么愁眉苦脸，小心你姐醒来，会自责。”宁柏均双手插进兜里，“你要是不想，你姐认为自己真的是造成所有人都难过的扫把星，就给我笑一个。”

    “……”

    宁溪脸上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

    她并不是一个会把难过的事情放在心上的人。

    但自从经历过，宁沐在她知情的情况下，洗六十多度的热水澡，如今又遭遇绑架后昏迷不醒。

    她很难将这段不愉快的经历掩埋。

    宁柏均嫌弃，“什么表情丑死了，等会再去做个复查，看看脑子有没有撞坏。”

    “撞坏了我还要给你花钱治，以免你以后傻了吧唧的，看见小黄毛走不动道。”

    “……哥，你对姐姐能不能稍微表里一样一下？”宁溪突然说，“你说你在外人面前，装成很爱护姐姐的样子，背地里却一点也不在乎。”

    宁柏均冷笑，“小孩子管这么多，看来真是脑子撞坏了，走，我带你去检查！”

    “哎！我不去！”

    宁柏均哪能允许她拒绝，拽住她胳膊，就往外拖！

    ……

    夜色浓稠，病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

    在沙发上的男人猝然惊醒，他快步走到床边，握住宁沐那只冰凉的手。

    宁沐深陷浑噩的梦中，但能够感觉到掌心间传来的温度，无意识呢喃，“江文锦……你来找我了吗？”

    “对不起……江文锦我对不起你。”

    “我救不了你……对不起。”

    “……”

    少女无意识的呢喃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明显。

    一字不落的落进顾斯忱耳里，扎在他心上。

    他却没有放开宁沐那只手，轻声和说梦话的人对话，“你记得他，唯独不记得我和你。”

    “宁沐，残忍两个字，你用的淋漓尽致。”

    床上少女似能听到他的声音一样，痛哭出声，“顾斯忱，你不要哭好不好。”

    “……”

    顾斯忱呼吸骤然发紧，借助月光，看清宁沐眼角居然划下几滴泪。

    “瑗瑗？”

    他轻唤她的名字。

    她却接着方才的梦话继续说，“你别为我哭，不值得，我是个很坏的人。”

    “……”宁沐并没有醒。

    似乎从一个梦中进入另一个梦。

    顾斯忱不知道是怎样的梦，但听着宁沐破碎的声音，心脏痛得一抽一抽的。

    宁沐的梦话断断续续。

    “在我身边的人都会遭报应，你离我远点吧……你离我远点的时候，看不到我难过，我才会好受。”

    “没办法，我太爱你了，我不想你知道我难过后，你也伤心……顾斯忱我们别纠缠对方了好不好？”

    “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了，但我觉得，最对不起的人是你，顾斯忱我说真的，我们分开吧。”

    “不好。”顾斯忱沉声回答，而后，俯下身，吻在了宁沐呢喃梦话的唇上。

    宁沐的梦话全部变成呜咽声，隐没在悲凉的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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