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宜竟考过了童生试，还是第一名！

    这当真是真的么？

    楚亦姝实在是有些不相信。

    在她记忆里，静宜还是八岁出头的小丫头，如今六七年过去，她都这么有出息了。

    父亲、母亲若泉下有知，定然会很欣慰的。

    只是，为静宜高兴之余，楚亦姝想到自己已经和静宜分开了这么久，她也有一年多没有见到归洵、春儿，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思乡、难过之情。

    再加上她如今怀有身孕，在情绪的影响下，晶莹剔透的眼泪珠子，一颗一颗从楚亦姝眼眶里掉了下来。

    吧嗒——

    吧嗒——

    刚刚好就砸在了启元帝的手背上。

    丝丝浸透的凉意袭来，叫启元帝诧异抬头。

    见她竟一下哭了，启元帝不由有些发慌。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不是喜事么？好好的，怎么还哭了？”启元帝一边说，一边伸手给楚亦姝擦眼泪，“早知道惹你不痛快，朕就不把这事儿告诉你了。”

    作势还要把张县令的折子给拿回去。

    谁知——

    “不行！”

    楚亦姝耍起小脾气，将张县令的折子捂在心口上。

    这里面有静宜的消息，她不愿旁人将它拿走。

    “好，好，你愿留着便留着吧。”启元帝也知道，她这是想家、想家人了，于是，他伸手又为楚亦姝擦擦眼泪，再说：“若是你妹妹能凭自己的本事，通过院试、乡试、会试，来到京城，到时候，科举结束后，朕能让她入宫来看看你。”

    嫔妃有孕之后，都是可以让家中女眷来照顾一二的。

    只是，若是可以的话，他更希望楚静宜能通过殿试，以女官的身份入宫探望淑妃，而不仅仅是以淑妃妹妹的身份入宫。

    “臣妾谢过皇上恩典。不过，皇上……”

    楚亦姝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她收了泪，眼圈却还是有些红红的，瞧着像是嘤嘤白兔，她对启元帝说：“静宜虽是臣妾的妹妹，但是，臣妾却不希望考场官员因为臣妾的关系而对静宜的答卷放低标准。”

    “皇上开科取士，无论男女，选的必须都得是有真才实学的良才！”

    听她这样说，启元帝眼底情绪爬上一片暖色。

    她能以他为先、以大周为先，当真是很好。

    启元帝将她的手握了握。

    科考本就严苛，这一次，他更是下令让国子监祭酒务必拔高标准、严苛阅卷。

    “不过……你放心吧，朕对她有信心。”

    启元帝站了起来，闪耀发亮的目光透过窗户，看向辽阔的天空，“你仁厚娴淑，你弟弟奋勇为国，都是好的。朕相信，静宜作为你们的妹妹，她应该不会差。自然——”

    启元帝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回到楚亦姝身边，伸手往她的小腹上摸了摸，眼底里是掩饰不住地期盼目光。

    他再说：“朕相信，姝儿与朕的这个孩子，出生之后也会是一众皇子里出类拔萃、数一数二的那一个。孩子，你说父皇说得是不是？”

    楚亦姝脸上染上几分红晕，羞赧地笑了笑，说：“孩子如今只怕都听不见皇上的话呢！”

    启元帝却坚持：“不，皇儿能听见，他能听到朕对他的期盼，他在你腹中向朕回应，他定会如朕期盼的一样，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

    启元帝和楚亦姝在内殿谈笑说话，青玉守在殿外，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句启元帝对未出生的小皇子的期盼。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深处似有了几分复杂的担忧之色……

    皇子所

    这天，青玉照常从长乐宫拿了糕点、衣裳来皇子所看大皇子，元祁。

    其中有几件衣裳是楚亦姝特地做了让青玉拿来给元祁的。

    元祁如今已经渐渐褪去了幼儿的稚嫩模样，一言一行之间已有了皇子该有的沉稳有度、进退有节。

    见着楚亦姝给他做的衣裳，元祁心里很感激，他叮嘱青玉：“……楚母妃如今有了身孕，一切可好？虽然长乐宫里有宫人照顾着，但，青玉，你还是得多用心照顾着些。”

    “……”

    青玉抿抿唇，没有接元祁的话。

    元祁见她这样，心里立马意识到有些不对，他对上青玉的眼睛，问她：“怎么了？也不说话？平日你可不这样，出什么事了么？”

    “大皇子……奴婢……奴婢只是……”青玉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把心中的担忧告诉他。

    谁知，坐在她对面的元祁一下轻轻笑了出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楚母妃有了自己的皇子，便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待我好了，对不对？”

    青玉眼底忧色更重了：“大皇子……”

    “青玉，平心而论，楚母妃若是偏心自己的皇子，难道不是人之常情么？”元祁声音格外平静。

    且不说，他们身在皇家，为了争权夺利，谁不是用尽心机、算计谋划？

    便是寻常人家，出于血缘亲情的天然联系和纽带，对自己的孩子更好些，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所以……往后，你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元祁眸子冷了冷，这些年，楚母妃是如何尽心照顾他、教导他、提点他，他比谁都清楚。

    就算往后楚母妃当真更心疼自己的孩子，他也会念着楚母妃之前对他的各种好，而尊敬、尊重楚母妃的。

    “可是，大皇子，您是嫡长子啊……”青玉眉心拧得更深了。

    皇上疼爱淑妃，隔三岔五就来长乐宫陪伴淑妃。

    皇后娘娘当初若不是有梁太后支持，只怕今日坐在凤位上的人就该是淑妃了。

    皇上过去给不了淑妃皇后的位置，往后未必不会给淑妃腹中的皇子太子的位置。

    可是！

    元祁是嫡长子，他才该是下一任储君，他才应该是太子啊！

    “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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