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灵曾经在肥牛关那里听说过姜逸，当时肥牛关先是很生气地说：“姜逸没了你们就连账本都做不清楚了？”

    马仔自然赶紧求饶诉苦，其中一个就说：“那小子是高材生嘛，香江中文大学还登报找过他呢。”

    肥牛关对此表示很不屑：“香江中文大学？那小子在大陆还是帝都大学专业第一呢，帝都大学你们知道伐？米国那个查尔斯大学也请他呢，还不是给我们做狗。”

    一伙人开始下流的笑，纪灵只能从他们的话里知道，这个应该很厉害的姜逸已经死了，或者说……看他现在这样，也许，是被再次卖掉了。

    纪灵的话让柯红英怔愣一瞬，接着眼眶瞬间就红了，仿佛回忆起什么，突然泣不成声。

    她的哭声唤醒了同样愣住的姜逸，青年“看”着这边，急切地发出“啊啊”的声音，像是想安慰柯红英，又像是想说些什么。

    他的眼睛也红红的，但是仿佛眼泪都流干了，只是很着急的“看”柯红英，并没有像柯红英那样哭起来。

    柯红英却在哭泣中也看到他，抹着眼泪冲他喊：“你不要乱动，会痛的。”

    “啊啊。”姜逸摇摇头，眼泪终于也落下。

    纪灵只觉得心口堵着一团什么，想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外星主脑教过她许多，宇宙共振宿主考试她也满分通过，但她不知道面对两个劫后余生痛苦哭泣的人，她应该怎么办。

    哦，她可以做些什么的。

    “我会帮你们报仇的，”纪灵有些讷讷的安慰，“也会想办法让你们重新站起来，可以活动……再等等。”

    这以现在的科学技术自然无法达到，但是纪灵有内部商城，再升一级就能购买未来五十年可能出现的科技产品了。

    她的共振宿主考试满分，不是因为她只能考满分，而是试卷分数只有那些而已。

    她知道很多共振宿主可以额外做，又不“违法”的事。

    “别哭了，告诉我。”纪灵按住柯红英的肩膀。

    也许是她这话说得太笃定，也或许是完全冷下脸的纪灵看起来太有压迫感，柯红英登时打了个哭嗝，没继续哭了。

    罗兰默默上前把扑倒在床上的姜逸扶起来，帮他重新坐好又擦了擦他脸上的眼泪，意外的很细心，做完这一切不理会小声“啊啊”似乎想道谢的姜逸，自己默默退回门边。

    安妮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明白罗兰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他不是会多事的人，更不可能同情心泛滥——这种人不可能成为S级保镖，更不可能走到罗兰这个地步。

    可罗兰就是那么做了，好像他突然想做，突然就去做了，做完回来又懒懒散散站着，又变回那个琢磨不透的“黑魔鬼”。

    柯红英在纪灵的帮助下擦干净脸上的眼泪，说起她跟姜逸的事。

    姜逸家书香门第，他很小就展露出极高的数学天赋，以全国最高的分数考入帝都大学，又以最高分数毕业，原本是要留在帝都大学任教，或者去米国查尔斯大学继续深造的，但是因为香江中文大学邀请他过来交流，考虑到香江和大陆的关系，他选择先来香江中文大学交流一年。

    柯红英家和姜逸家是邻居，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姜逸来香江交流，刚考入帝都大学的柯红英也很心动。

    她学西方乐器的，相比经历过多年坎坷的大陆，香江大学的西方乐器教学自然更好。

    姜逸是天之骄子，柯红英同样是天之骄女，不必姜逸和父辈帮忙，她自己拿到了香江大学的交流邀请函。

    两个满怀热忱又天赋卓然的年轻人，从小都有自己的规划，又是一起来、一起回，家里人自然只能支持。

    他们告别家人一起来到香江，说起来，这边也是有人负责接待的，却没想到还会落地就陷入危险。

    “过来接姜逸的是他的学长，原本也是帝都大学过来交流的，来了之后好像在中文大学找到工作了，就一直没有回去。”

    略微熟悉的人让两个年轻人放松了警惕，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每天相见的人都可能人心隔肚皮，更何况几年没见的“前辈”。

    他们一起去吃晚餐，结果突然出现几名香江警察，说检查他们的护照，又说他们护照有问题，让他们一起走一趟。

    “很奇怪，我跟姜逸都变得稀里糊涂的，脑袋好像突然不听使唤了一样，晕乎乎的就跟他们走了。”

    一路从繁华闹市，去到寂静的城寨，走入地下。

    他们以柯红英作为威胁，让姜逸帮他们做账。

    “他们有很多老板的，大概意思是每年会分红，负责人想自己私吞一部分，就让姜逸给他重新做账。”

    “是哪个负责人？李雄、李叔，还是关大庆、肥牛关？”

    “我听他们叫他李叔……关大庆是平时管我们的。”

    姜逸不是不懂变通的书呆子，更何况他和柯红英都被绑在这里。李叔一开始也表现得还算可以沟通，说只要他们乖乖配合，自然不会伤害他们。

    做好账本，他们就能回去。

    当时两人已经被关在地下天国，这里的一切他们都看见了，怎么可能还有出去的机会。

    姜逸深知这一点，只能假装配合，暗中寻找机会。

    却没想到肥牛关那伙人本就无法无天，根本没想遵守彼此之间的协议。

    他们趁姜逸不在时侵犯了柯红英，逼她去接客，姜逸回来后自然要去救她，却反而激怒了肥牛关。

    “啊啊！”一旁的姜逸忽然出声打断柯红英。

    柯红英吓了一跳，连忙问：“我、我说错了吗？”

    姜逸点头，烦躁的“啊啊”着，似乎想比划什么，但他已经失去手脚，只能不停地甩头。

    “先别急，”纪灵安抚他，“你的喉咙是彻底坏了，还是慢慢的可以发出不一样的音节。”

    姜逸顿了一下，似乎在调整，再开口，声音变成“呃呃”的音节。

    柯红英在一边解释：“姜逸的舌头没有了……他们还给他灌了不知道什么的药。如果他发出声音，他们会继续折磨他。”

    “啊啊！”姜逸很急的发出声音，浅色的眼睛四处张望，但他也看不见东西，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

    纪灵仔细回忆柯红英刚才的话，试探性地问：“你是觉得红英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

    “嗯嗯嗯！”姜逸连忙点头，“啊，咳……呃！咳咳咳……”

    “别急别急，”纪灵搜索着记忆，试着问，“肥牛关那里的问题？”

    “嗯嗯！”

    纪灵沉默片刻，思索着柯红英的话，反复回忆肥牛关等人提到姜逸的情形，忽然灵光一闪：“谁告诉肥牛关你们的信息的，你当时故意慢慢做账，是不是被你那个学长发现了，他告诉肥牛关，所以肥牛关生气折磨你？”

    “嗯！”姜逸用力点头，又猛地扑倒床上，很夸张的歪过头，张嘴闭眼。

    “他死掉了。”

    “嗯嗯！”

    “肥牛关杀的？”

    “呃！”姜逸睁开眼睛，顿了一会儿后用力翻白眼，深呼吸，翻白眼，再深呼吸。

    柯红英懂了：“他吸d吸死的？！”

    “嗯嗯！”

    纪灵想了一下，“他跟肥牛关告发你，肥牛关奖励他白粉？”

    “嗯！”

    “然后他把自己吸死了？”纪灵有些不可思议。

    姜逸安静下来，浅茶色的眼睛略微向下瞥。

    纪灵忽然懂了，“你……也给他提供了一些，或者你发现了他不对劲，但是你没说。”

    姜逸顺着声音“看”向纪灵，面容沉静。

    “他害你们，你报复，理所当然，”纪灵只说，“他活该的。”

    只是姜逸显然因此又承受了巨大的代价。

    他和柯红英，不可避免的，一步步从被“请来”的“客人”，沦为“商品”，最后变成被榨干一切价值，只能最后利用一次的人彘。

    纪灵让安妮去车上拿她的文件袋，里面有洪三爷给她的弘帮资料。

    她其实看完就自己收进系统仓库了，如今让安妮去拿，不过是做个样子。

    她在柯红英面前摊开那些弘帮主要成员的资料和照片，问柯红英：“你在下面，有见过这些人之中的谁吗？”

    生命不可亵渎，他们以武力、以强权伤害别人，就别怪如今纪灵掌握武力和强权，便同样去随意伤害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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