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刚砍断的手，神经还没死透，手指还会一抖一抖。

    石家劲因为剧痛不断挣扎，石不群也愤怒的大吼，可惜都被更有力量的罗兰和安妮轻易按住。

    血喷了纪灵一身，她却好像在惨叫和咆哮中回忆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或者说，享受着石家劲的惨叫，在他的惨叫声中翩翩起舞起来。

    拖曳着锋利的唐刀，一脸享受的轻盈旋转着，像一只红色的蝴蝶，哼着快乐的小调。

    大脑因为宇宙的凝视和警告而不断抽痛，纪灵却从这痛苦中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她不再是主脑的提线木偶，她可以感觉到疼痛，可以感觉到快乐，她真正的活着，可以做一切她想做的。

    她为获得这权力付出足够的代价，宇宙也只能警告而已，因为纪灵在砍断石家劲的手臂前说过：这是血债血还。

    他们施加给那些女孩和男孩的痛苦、绝望，纪灵不过是代为收缴报偿，天经地义，合理合法！

    疼痛让她充满异域风情的脸蛋变得苍白，飞溅到脖颈和脸颊的鲜血却又带着异样的绮丽，她好像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鬼，美艳绝伦，又无比恐怖。

    “别怕别怕，他不会死掉哒，”纪灵旋转到石不群面前，笑嘻嘻安慰着，回头冲门口喊，“比克，给咱们石先生包扎一下~”

    漆黑的眼睛仿佛看不见任何光亮，倒映着他愤怒到扭曲的脸，石不群心头突然一顿。

    “回忆起来了吗？那些被你们害死的人。”

    也是这样逐渐空洞了目光，眼睛永远失去神采，身体变得冰凉。

    纪灵幽幽的轻声说着，转身一笑，扬声对有些没反应过来的众人道，“各位如果是人，我就把你们当成人，你们要是想做鬼，那我可不放过你们哦~”

    她走到石家劲面前，踩过他断开的手臂，从罗兰口袋里拿出她要找的东西。

    “证据！”

    纸张纷纷扬扬，有交易存单，有欠款说明，更有许许多多赤身裸体的照片。

    洪三爷定定坐在主位，只垂眸看狼狈昏死过去的石家劲，这个他曾经还抱过的小孩。

    他前方正好有一张照片，同样的石家劲，手上比着“耶”，蹲在一尊“花瓶”边，他张扬的笑脸和旁边人美丽却灰败的脸庞形成鲜明的对比。

    石不群眼看着纪灵又抬起唐刀，随意地甩了甩。

    刚才她也是这样的，随随便便走过去，却突然发难，手起刀落砍断石家劲的胳膊。

    “是我的错！”他大喊，“是我做的！是我！是我！”

    “你在害怕吗？”纪灵手上唐刀一甩，轻巧搭在自己肩头，动作僵硬的扭头看石不群。

    其实是头痛让她动作一大就有点晕，但在其他人看来，纪灵简直像什么提线女鬼一样，脑袋和上半身很诡异的后倾、拧成一个十足僵硬又扭曲的回头动作。

    冷冷的问着这样的话，配上她惨白的脸、脸上的血和奇异的笑……在场都是混黑道的，却没有谁给他们纪灵这样的感觉。

    像鬼，又像人。

    “是我做的，大小姐！三爷！是我做的！”石不群眼看纪灵靠近他昏死过去的儿子，崩溃的大喊。

    冲纪灵喊完，又冲洪三爷喊：“三爷！是我的错！是我！不关阿劲的事啊！”

    “什么错呢，你又不说。”纪灵不满的小声嘟囔，差点被石不群的求饶声盖过。

    唰——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你不要动他啊！！！！”

    “哈哈哈哈，醒来噜~”纪灵调皮地歪着头，欣赏着昏死过去又疼醒过来的石家劲，两秒后才恍然大悟似的吩咐比克，“快快快，别让他死掉哦~”

    “只是两条胳膊而已，不会死吧？”

    单纯又无辜，最后一句话是她左手抹着脸上的血，一脸无害的询问石不群。

    然后又娇气的对洪三爷抱怨，“我以为这把刀很快呢，结果还是要好用力哦。”

    这不是废话吗，那可是一个成年男人，活生生被她砍成一条了！

    普通人，哪怕在场的人，也不敢保证自己上手能有这么干净利落的身手啊！

    石家劲背后钳制他的外国佬，靠得那么近，纪灵一刀砍过去都不怕误伤自己人的？！

    石不群嘶吼过后脸上呈现出诡异的茫然，他看着疼得双眼暴突的儿子，顺着他一身的血迹向下，看到两条齐肩被削掉的胳膊。

    耳边传来一个清幽的女声：“这一幕，是不是很熟悉？”

    他悚然一惊，再看纪灵，这张美丽的脸好像和很多脸重合在一起。

    “刀不落到自己身上，你们是永远不会感觉痛的，”纪灵慢慢走回自己的位置上，懒散的坐下，“说说看啊，你做了什么，让我把你儿子砍成这样？”

    纪灵看着石不群，静静微笑起来，“我一般觉得冤有头债有主，但是你的女儿享受了你提供的一切……”

    “我说！”石不群急忙大喊。

    纪灵黑沉的目光静静看着他，听他开始讲述地下天国的事，目光逐渐遥远。

    那些受害的人，还活着和早已经死去的，又是谁家无辜的儿子，谁家无辜的女儿呢？

    也许，他们的父母也像姜逸、柯红英的父母一样，还在等待他们平平安安回家呢。

    这个世界，是多么的，残忍而不公平啊。

    “……是他们威胁我的，李雄、肥牛关，他们威胁我！”石不群大哭着趴伏在地上。

    说到李雄，众人开始频频看向陆旭，这个李雄明面上的大哥。

    直把陆旭看的浑身不爽，要不是洪三爷和纪灵在，他都想大喊一声“看你妈”、“跟老子没关系”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间的，感觉纪灵跟三爷差不多的可怕了是怎么回事。

    洪三爷没说话，其他人听到石不群供述的一切更是头皮发麻，终于明白洪三爷和纪灵为什么突然说要翻新城寨。

    不翻新，这件事爆出来，弘帮还要不要做人！

    当然，大小姐现在当着众人的面审问，也很怪，这里可不仅有弘帮人，还有离开弘帮的其他分帮话事人啊！

    似乎听到他们内心的疑惑……其实也不用复杂，每个人肯定都要为自己考虑，弘帮人考虑自己的利益，陆旭的人怕自己无意之间沾到地下天国被洪三爷和大小姐清算，陆炜的人本身已经在转型，怕被其他人误解为一丘之貉，老弘帮人心里还有对老弘帮的归属感，不愿它沾上这种污名。

    而分帮的人……

    “我知道，你们有些人离开弘帮，是当时太想过平静的生活。”纪灵摩挲着手上的唐刀，态度十分温和。

    可联系到她刚才做的事，石家劲两条胳膊还在地上，现在被拖出去都不知道送去哪里，满室的血腥气中，纪灵现在态度是温和，但温和得异常，异常得可怕，谁信她真的是好脾气啊！

    纪灵自己信，她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心平气和，因此说话也十分的和善：“大家都是为了生活，我今天这么做，主要是他们不想让我们过平静的生活啊……有些人呢，为了自己舒服，都不顾他人死活的，我个人真的很不喜欢这样。”

    所以果然是威胁吧！

    大小姐你就是在威胁大家伙吧！

    纪灵看着大家僵硬的脸，似乎不明白大家怎么这个表情，还问他们：“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真的是威胁！

    众人赶紧点头，大小姐手上的刀还没擦干净血呢，她自己现在一身的血都还没干透呢！

    “你们愿意配合就好啦，”纪灵十分亲切的笑着说：“你们也知道，我别的东西没有，但是钱很多，只要你们乖乖的，愿意好好赚钱，想赚多少，我保证都能赚到。”

    “当然啦，如果不乖的话，非要赚这种脏钱……”

    纪灵漆黑的眼睛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地上的两条胳膊上，幽幽一笑，无奈叹息：“我真的，很不喜欢这样啊。”

    他们以为这就是威胁，并不是的，真正的威胁，让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的事，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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