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音不会被谭首府的质问带偏。

    此刻她最想知道：“他们掌握了操控地震的能力？”

    谭首府却摇摇头。

    “并不是，他们也是第一次实施，但是，你也看到了，效果很明显，他们成功了。”

    “他们是以齐家的名义出现的，还是联盟的人？”

    楚音问出了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谭首府脸上阴晴不定，就在他想要回答的时候，突然那一股血液上涌，他口中吐出一滩黑血，然后整个人昏死过去。

    楚音走到他身前，伸手试探鼻息，确认他已经死了。

    血迹中，楚音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芯片！

    第一次见魏思贤过后，他送来的礼物中，就有这种小东西。

    原来可以这样用啊，楚音承认自己低估了他们的手段。

    可以远程操控人的死活，确实已经和自己的惩罚值系统差不多异曲同工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楚音转身离开。

    就在找到赵秘书和柯律师两人前，楚音看到路边的一则通告。

    蔺长虹被抓了！

    罪名是包庇罪犯，这个罪犯，正是楚音。

    计划有变，她去了关押蔺队长的看守所。

    对蔺长虹的最后一次审问结束，刘春便带着人离开，打算明天继续。

    此时夜深了，看守所只有零星几个人，

    一楼最深处的一间屋子里，蔺长虹坐在一张凳子上，双手被人反铐在身后的椅子上，脚上同样带着铰链，另一头固定在不远处。

    房间里上千瓦的炙热大灯早已熄灭，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房间没有窗户，他感觉空气逐渐憋闷。

    “唉。”

    他不由地深深叹息，今天他照常上班，被领导叫进办公室后，来不及说话就被人从后面打晕，醒过来时，才知道自己被自己人抓了。

    原因是办案不力，包庇罪犯。

    “只要你承认，在几次办案过程中，有遭受到楚音的压力干扰，我们就会放你出去，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

    蔺长虹看到往日熟悉的人，用这样熟悉的方式来对付自己，心里不免觉得好笑。

    一下午就有四五拨人轮流在他耳边不厌其烦的让自己认罪，让他指认楚音。

    他当场笑出声，领导刘春被他激怒了。

    原本蔺长虹总是一言不发。

    这会刘春感受到他笑里的嘲讽，直接上前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还要再踢几脚，就被念旧情的同事们拦住了。

    审讯无果，蔺长虹开心自己坚持了一天，明天他们估计要上点严厉的手段，他也不确定自己能坚持多久。

    正这样胡思乱想着，就听到一个女声响起。

    “害怕了？”

    是楚音的声音。

    “你是？楚音？”

    蔺长虹看向声音发出来的地方，可惜看不到人影，但是他已经从浓厚的血腥味上确定，这个人肯定就是楚音。

    楚音坐到他对面，她能看到蔺长虹一瞬间爆发的惊喜，然后又颓废下去的神情。

    “是我。”

    “我不知道你怎么来的，但是他们正在抓你，你这样不是自投罗网吗？”

    楚音站起身。

    “也是，要不我走？”

    听到她那里椅子的响动，蔺长虹不说话了。

    “你来找我，有什么意图？”

    “听听你的想法，对了，我刚才知道了一个大秘密，想听吗？”

    楚音不等他拒绝，就告诉他关于此次洛城地震的真相。

    蔺长虹似乎被震惊到了，一言不发。

    “你怎么不说话？”

    “我无话可说。”

    蔺长虹脸上显示出又哭又笑的怪异面容，楚音便问他：“你没有指认我？”

    “嗯。”

    “为什么，刘春不是拿出来那份短信吗？你确实给我通风报信过呢。”

    “我不想那样做了。”

    “为什么？”

    蔺长虹长久地沉默，楚音也不着急，等他开口。

    “上个月末，在李会长治下的实验基地那场大火，是你放的吧？”

    “是我。”

    “我就知道。”黑暗中看不清楚音的脸，但是这个回答让他非常有点激动，“我调查了许多资料，尤其是顺着网络上曝光的那份记录，我猜到了那里的真正意图。”

    “我找到了凶手。”

    楚音不解，他叫她凶手？

    “是害死我女儿的凶手。”

    原来是这样，看来不是说自己。不过，他女儿死了？

    “十年前，我还没有到治安中心来，那时候我只是一个底层的办事员，后来，我女儿失踪了。”

    “那时她才七岁，我和妻子报警后，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可是，没有女儿的下落。”

    “警察告诉我，只能列为失踪事件，以后有合适的时机，总会找到真相的。”

    “就在结案没多久，我记得很清楚，应该是我女儿失踪的两个月零三天，有人告诉我，曾经在真光河旁边见到过她，她和几个小孩子一起玩耍。”

    “我以为她是不小心落水了，赶紧和妻子找了救援队，在河里打捞了整整三天，最后在河中央的一处淤泥里找到了她。”

    “她已经不成样子了，我到现在还记得，她身上全是青灰的淤血痕迹，小小的肢体却胀到那么大，四处溃烂，肚子上有手术缝合的伤口，还有虫子从她身体里钻出来，你知道吗，她已经不成人样了。”

    像是在描述一个平常的案情一样，蔺长虹一直古井无波，直到说到这里情绪才有点起伏。

    “我还是认出来了，她就是我的孩子。”

    “后来，我们找了地方安葬了她。我妻子接受不了孩子就这么惨死，她不相信自己教育的那么乖的孩子会偷偷溜出去，她是被坏人害了。”

    “她不去上班了，去四处查找真相，有一天，她一身脏污的回来，说自己有了线索，我却以为是她终于疯了。没当回事，可是，晚上我就接到了她吊死在女儿坟前的消息。”

    楚音没想到眼前这个一身硬骨头的男人有这么悲惨的过去。

    “我不是为了博同情，我要谢谢你，那场大火，让我找到我女儿被害的真相。”

    “她也在李会长的计划名单里，我看到的时候，有多么不敢置信，有多么愤怒，我有多么高兴。可是，他死得太轻易了。”

    “我的妻子，她可能真的知道了真相，可是我眼睁睁看着她也被人害死。拙劣的伪装成自杀的模样，事实很清晰不是吗？我压下来心里的仇恨，总有一天，要为她们母女报仇。”

    楚音这才意识到，蔺长虹进入治安管理中心的目的不单纯。

    “还有，那些计划背后的人，我也不打算放过！”

    “所以，楚音小姐，你愿意帮我吗？”

    楚音看着他带着笑意说出这些话，心里第一次有了震撼。

    比知道地震真相的时候更有冲击感。

    “你不怕失去现在的一切吗？”

    “不怕。”

    “你不担心别人的眼光吗？”

    蔺长虹目光看向黑暗中的一处，每一个字都落地有声。

    “我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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