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未有煽动尔行事之举。”罗伊言辞之间带着一抹从容，片刻思绪后道：“臆测而谈，每逢遇难，尔是否常自问，‘若真神在此，其何抉择？’然耶？”

    “有何不当？”杰伊起身，凝眸直视对方，仿佛要用他的透视眼洞察一切。

    “以余之见，此事无须过多思考。”罗伊靠进雕纹卧榻中，言辞淡泊：“神，乃神矣，而尔非神，谁曾言神之所选，即世间万事唯一解乎？莫非仅凭些纸笔幻影之说？”

    杰伊震惊地审视罗伊：“尔竟言‘我们’。何意？尔亦然乎？”

    “吾诚如此，然而此不甚要紧。”罗伊道：“吾意不在于此。真神已选其途，披荆斩棘向光明彼岸，令人敬仰。然其道并非唯一正解，当然，亦无绝对之谬。”

    杰伊摆首不惑：“吾不解。”

    “意谓，余并不以为真神之事仅是高大象征抑或指引之人。”罗伊说道：“画本之故，以此真神为表率，或许缘于编着者之思和文化底蕴，然并不标明其所择独善其道。此多元宇宙中有万千世界，各有千秋之真神各具选择。有人混迹人间并肩前行，有人挺立如炬为万世之光，更有自称君主俯瞰世界，或被指为狂夫，屠戮者......

    余言，真神之故事关乎探秘。历史无人处其境，无所遵循。诸世界的真神，皆如蹒跚探索的勇者，各自摸爬滚打，找寻光明，宛如黑夜飞蛾，迷航而行。为王也好，指路也罢，未知何途方为正途，无人踏足，无人知晓。”

    他深望着杰伊：“现在，尔亦置身其中。探索之路，全在尔掌。固守为光，效仿尊主握权，或不仿任何人，自辟新径，悉由尔意。”

    杰伊陷入沉默，话语之广大令他需沉思，须细细揣摩。自从那氪能浩劫后，他已经迷失许久，罗伊此番言论宛如抛予他一条新的歧途......或者说是一个更为复杂的问题，待他解答。

    审讯之室门户洞开，蝙蝠领主面含凛然走出来，面容昭示着极度担忧：“何事？她未言其详？”

    “不，她说尽所知，但徒增诸多疑虑。”蝙蝠领主张口低声道：“死神射手不过诱饵，反抗者雇佣她来吸引我们注意，暗地筹备真正计策。”

    “何般计策？”

    “便是疑问所在。”蝙蝠领主扫视杰伊：“此事，我无知。”

    “佐伊·劳顿仅为引线耳。”蝙蝠领主之声冷硬中透出愤懑：“反叛之徒趁其复仇之愤，利用了我们的注意，让我们聚焦于其身，从而遗漏了正在悄然发酵的阴谋。她言，是颠覆真神王者之位的终极之计，挑战领主的最佳机会......然其本身对此也一无所知。”

    “其实，”罗伊平淡道：“或许余已有头绪。”

    蝙蝠领主与杰伊均投来诧异的目光。

    蝙蝠领主低沉问道：“尔何以知晓？”

    “只因余明晓。”罗伊捏起下巴：“然而情报不能轻易交付。”

    “欲何所求？”

    “正如余先前言及，归乡之券。”

    蝙蝠领主凝视着他，思量许久。

    “‘量子通途’未经实践。”他说：“仅理论破界，无实际尝试......此理，尔应明晰。”

    “在下清楚。”罗伊点头：“然冒险恒在，不妨试之，以供尔验。”

    “如是，交易可行。”蝙蝠领主言辞间，又加一句：“若线索当真，且我需知来处及其可信。”

    “来源确切无虞，皆源自尔之计算。”罗伊一边说道，一边灵巧操纵铠甲腕部显现的光幕，蓝色浮屏显现眼前。

    “尔用吾之计算机？”蝙蝠领主微蹙眉头。

    “正是，庆典攻击之时，余恰逢居于尔之秘洞，翻看了些许兴趣之文。”罗伊语气淡然，浑若无视蝙蝠领主意色，“为一己私愿，略览贵领正义初创之经过，总统莱克苏斯·卢瑟如何在白宫为真神所杀。”

    “此世人皆知。”蝙蝠领主淡漠回言。

    “然，众人未必悉知事后细节。”罗伊指尖滑过浮幕，拉开两串长长名单：“从尔电脑留存的记述中得知，卢瑟亡故未久，尊者已将其实体悉数冻结，其企业与资产收为己用，名下每一据点、工坊均悉数遭禁。在此之前，卢瑟产业遍布八荒，现呈示者，其产业名录与其两年前身前业已被领主废止者，自行细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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