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验证了“人在家中坐，锅在天上来”不是一句空话，庄敬累死累活地在医院里陪护做完手术的婆婆时，单位接到了关于她的举报信，内容是“装修买设备‘吃回扣’，在单位上建立‘小圈子’，只用与自己关系亲密的人。”信中实名实姓地指出高晓佳与庄敬是亲戚，高晓佳常年用钱收买庄敬，为她自己和家里的亲戚谋利。

    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也算是有事实依据。大公集团负责举报的部门让庄敬回单位一趟，要和她谈话。

    装修和设备购买都是走的招标流程，负责人是陈总，与庄敬无关。庄敬负责的是人员招聘与管理制度和流程建设，有时候去工地验收材料，是辛莘叫她和陈总一起去检查。

    陈总听到对庄敬的举报内容时，笑了：“吃回扣是不可能的，庄敬根本没有和相关的人和事接触过。至于小圈子，秦桧还有三个朋友呢，庄敬在大公集团工作了三十年，有几个朋友很正常。”

    找辛莘谈话时，问到他老婆的工作是不是庄敬推荐的时，辛莘拍了桌子：“怎么？大公集团和我老婆解除了合同，我老婆就不能找其它工作了吗？我老婆的工作是庄姐推荐的，是去了庄姐女儿的幼儿园工作，这是庄姐人好，狗屁的小圈子，你把举报的人叫出来，我要问问他良心是不是让狗吃了。庄姐就是一个老老实实做工作的人，哪来的狗屁回扣，狗屁小圈子。”

    谈话的人汇报给金树理，金树理看完举报信递给他：“你信吗？”

    谈话的人愣住了，迟疑了一下问：“按制度有举报就得核实，核实后无论是否属实都得有结案报告。”

    金树理把办公室主任姚青远叫过来，让他看了举报信，问他：“你信吗？”

    姚青远摇摇头：“我不信。庄姐在大公集团几十年，大家还是很认可的，她从来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高晓佳的丈夫确实是她介绍认识的，她们在一起工作这么多年，感情好是肯定的。还有高永洁和陈白和，我也知道她们四个关系很好，经常聚餐，这都是正常的人际交往吧。在单位谁还没有几个好朋友，我和舒新雷就是没有血缘的亲兄弟，但这不算小圈子吧。”

    金树理对谈话的人说：“你按工作流程走，正常答复，但是不要伤害到庄敬和康养中心项目其他人。”

    回到医院，庄敬心情不好，斜斜地躺在折叠床上搓手指。张之义下午六点到医院后，见庄敬明显情绪不高，问她怎么了。护工担心地说：“庄老师躺了一个下午，睡睡醒醒，别是累病了，晚上也没什么事，要不我晚上陪着，你们回家休息一晚上。这么长期熬着，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张之义把庄敬送回家，正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事，高晓佳的电话打了过来，听说她在家后，急乎乎地赶过来，进门抱住她：“可怜的庄敬，怎么什么事都会找上你啊，婆婆对你不好，老公不贴心，兢兢业业工作一辈子，退休前还要被人举报。”

    听到“婆婆对你不好”这句话，张之义心里还能接受，因为母亲对庄敬确实差点儿事，“老公不贴心”他接受不了。拉下脸问到：“你会安慰人吗？不会安慰人不要说话。”

    高晓佳不搭理他，继续抱着庄敬急吼吼地一顿输出：“亲爱的，不要怪我没有第一时间安慰你，我去帮你问举报人是谁了。”

    “是谁？”张之义和庄敬异口同声地问。

    “战映舞。”

    “怎么会是她呢？”庄敬惊讶了：“我从来没有得罪过她啊。”

    张之义想起来，这是庄敬年轻时一度关系很亲密的朋友，个子高挑，很久不见来往了，问到：“很久没听你提到过她了，蓁蓁结婚也没见她来啊。”

    庄敬习惯性地咬了咬嘴唇：“曾经很谈得来的一个朋友，蓁蓁也很喜欢。来往了两年多后，听说她所有的衣服和鞋子只穿一季，一个季节过去，衣服和鞋子就全部扔掉，我担心会影响到蓁蓁的价值观和消费观，不敢和她来往了。她在后勤中心房屋管理处工作，工作上没有交集，我也没有得罪她的地方啊。”

    高晓佳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我也是问了好几个老人才知道的，当年有人给他介绍过李云程，结果你把我介绍给老李了，然后老李选了我，就没她的事了。谁知道她会记恨这么多年啊。”

    庄敬想起来，有一段时间，战映舞经常找她了解李云程的事情，但是她不知道有人介绍她和李云程啊。李云程选择谁，也不是她能左右的事情啊。

    庄敬摇摇头：“这么多年没有往来，她就是一个普通职工，没有举报我的必要。咱们不要胡乱猜测。”

    高晓佳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林心，知道吧，林心在后勤中心工作的时候，与战映舞关系特别好，现在也经常联系。高永洁说林心经常到后勤中心找战映舞。”

    高晓佳有一个效率极高的情报网，一天的时间调查的信息量大到张之义来不及理解，他纳闷地问：“就算是她们俩个关系好，也用不着举报庄敬啊。”

    高晓佳胳膊搂着庄敬的肩膀，语气中充满愧疚：“当年战映舞已经三十三岁，她看上了小三岁的李云程。虽然她大三岁，但她是未婚，李云程是离异，她觉得自己完全配得上我们家老李。据说看过两次电影，逛过一次公园，老李忽然不再联系她，也不答应她约会的请求，后来听说我们结婚了，再加上一直没有嫁出去，就恨上把我介绍给老李的你了呗。”

    张之义还是不明白：“这和举报有什么关系？”

    高晓佳咂巴咂巴嘴：“这得全靠搅屎棍林心。林心到我家来过几回，和战映舞讲我们家装修得多么豪华，房子多么大，战映舞觉得如果不是庄敬多事，这就是她的生活。”

    庄敬看着她：“战映舞不会和你说这些事吧。”

    高晓佳直视着庄敬：“不相信啊。大公集团就那么大点儿地，我问一下后勤中心工会的人就知道了。大差不差，就是这个原因，不会有别的事。工会的人告诉我他们都听林心讲过我家装修多么豪华，再说我买领导房子的事，谁不知道啊。”

    张之义终于明白了关键点，咬牙切齿地说：“所以，还是因为李云程这个祸害。”

    高晓佳看他一眼：“算是吧，但也不全是。主要原因还是战映舞人坏。”

    庄敬的心落到肚子里，底气十足地说：“知道是战映舞，这事就结束了。”

    高晓佳不明白怎么就结束了，庄敬揉了揉自己的脸说：“我以为是人力资源部的人，所以心里特别难受，觉得自己掏心掏肺地对他们，刚走就被背刺，心里很难受。不是熟悉的人就好。她和咱们没有关系，随便她举报，咱反正问心无愧。”

    看着庄敬的脸色轻松下来，张之义对高晓佳的态度也缓和下来：“谢谢你为庄敬操心，不枉她为你们家操心受累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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