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不止是信仰的力量。

    ……

    “‘经典’第二十条。乱定之后，神的门徒在劝勉了他们之后就辞别起行，往斯科普里走去。”

    “‘经典’第十四条。因此，神自从听见的日子，也就为你们不住地祷告祈求。”

    “‘经典’第三十四条，创造宇宙和其中万物的神，既是天地的主，就不住人手所造的殿，也不用人手服事，好像缺少什么；自己倒将生命、气息、万物，赐给万人。”

    “……”紫藤也许觉得乏味了，将手中的小册子放下，又整了整自己不怎么显得协调的长发，看向在那里祷告着的玛丽，“小玛丽，还在那里祷啊？”

    “嗯……”玛丽点点头。

    圣堂中的人不多，但去找玛丽的人还真不少，以至于少女都没有什么个人时间。更别说临时接管修女会的玛丽还要继承樱子的业务，每天要带大家一起宣誓和祷告什么的。

    反正就是很忙。

    “话说，你觉得‘经典’里面的东西真的有意义吗？”紫藤突然问玛丽道，“通篇是神与祂的门徒什么的，我觉得多少有些无聊了。”

    “……紫藤前辈觉得这些已经背了不知多久的东西无聊吗？”玛丽停止祷告，转过身看着紫藤。紫藤看不出玛丽有什么生气的表情，只是眼神中隐隐透出几丝奇怪，“前辈背的时间要比我久得多，应该是感到乏味了吧？”

    紫藤摇摇头：“我觉得…不是。”

    “不是吗？在我刚入学的时候，前辈可是三一很有名的修女。温柔待人，宽厚大方——事事都可以做得完美。而且对于自己的后辈提出来的对‘经典’的困惑也可以以最贴切的角度为她们讲解，是修女会的楷模。”玛丽的头微微向外侧了些许，“这些都应该成为前辈对自己的信仰坚持下去的养料，但是并没有，也让前辈觉得事与愿违了不是吗？”

    “算是吧，也许只是不想坚持这愚昧的东西了。”紫藤笑了一下。

    玛丽看着紫藤的双眼，语气坚定起来：

    “我觉得恰恰相反。紫藤前辈虽然已经放弃了对‘经典’的信奉，但在我的眼中，这是返璞归真的表现。”

    …

    “人在开始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是不会相信的，更谈不上信仰何物。”少女笑了笑，“但随着意识的深入，随着思想的提高，人会对至美至善的东西产生憧憬和希望。这时候，他们会去相信，会去相信他们认为美好的东西。”

    “这时候，神明会出现。但，不会以你所认识到的一切而出现，只会留下给予人启示的箴言。这就是神明存在的意义。”

    “而人们的心中的至美至善是不同的，也就会为神明的虚实存着产生不同的见解。我们的‘经典’就是为了和其他人统一见解与意见而出现的产物，让我们知道，神在我们的心中。”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会相信神，相信主。这是因为他们对自己内心的至美至善的定义与认识不同，这是正常的，也是值得肯定的。在他们的存在之中，也不乏留下那最为珍贵的东西，那可以给予人启示的箴言。

    所以我们不会因自己的背后有神明而傲慢，因为人是相同的，我们会在主的指引下得到启示与开化。而与我们同存于世的人们也会在主所铸造的世界中探得自己的启示。在这里，我们是平等的。只是取决于相信的方式。”

    …

    “这是你告诉我的，前辈。”玛丽看着已经尴尬到用脚趾扣出三室一厅的紫藤，“你的观点和当时认为‘主’就是至上而对其他不相信‘主’的人感到傲慢的主流大相径庭。但是我却觉得，这才是一个修女应该有的样子。

    拥有普世的情感——不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待以世人，不去傲慢于所看到的任何世物。”

    紫藤停下自己乱扣的脚趾，又唐突地笑了笑：“是这样吗？”

    “现在，紫藤前辈已经因为那件事不去坚持对‘经典’的信奉了，”玛丽正视着紫藤，“但我能感受到，紫藤前辈那普世而美好的品质并没有随着信奉的消失而消失，而是留存下来，并继续为前辈思想的深化做着贡献。”

    “也许，在这一刻，神也为前辈感到高兴呢。”玛丽眯着眼极美好地笑了起来，“就像前辈说的，这就是神明存在的意义。”

    紫藤呆立在原地，但随后，她就又笑了一声，走到了玛丽面前道：

    “玛丽是这样想的啊。如果我觉得自己的思想得到了进步，不去相信那些自认为‘虚头巴脑’的东西的话，我也会这么想。”

    “可是‘经典’对我的影响早已渗入骨髓，我的一切行为方式，也依旧是从‘经典’出发的，无论正反。从这方面，我觉得我有愧于修女会，有愧于玛丽。明明已经立下‘豪言’：‘谁再回三一咕噜那些怪东西的人就是小狗’。

    事与愿违吧，我还是没有放下。”

    紫藤摸起玛丽的头：“但我也感到欣慰，玛丽依旧能秉承那份真正的「修女」的情怀示以众人，无论如何，我都觉得你是了不起的。

    当然，也可以把我当一个反面教材，没有在「修女」的这条路上走下去。也应了小玛丽的话，‘返璞归真’了吧。”

    玛丽很认真：“紫藤前辈和修女会的大部分前辈一样，都是值得尊敬的！”

    “哼哼哼，我很高兴呢。”紫藤眯起眼，将玛丽的手握住，“这么长时间了，小玛丽依旧在为他人祈祷啊。那么有人给小玛丽祈祷吗？”

    玛丽头上的猫耳又突然抖了几下：“有时候樱子前辈会这样……”

    “樱子啊，她可是个古板的人。”紫藤笑了笑，“但也是对修女会有责任心的，估计每个修女都受过她的帮助什么的。”

    “啊，到时候小玛丽可不要和她说。”紫发少女微闭起双眼，将玛丽的双手合起“那我也为玛丽祈祷一下，不说那些让人虚头巴脑的，就——”

    “祝玛丽平安健康，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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