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个问题，陈楚有些犹豫。

    她道：“我先说好，这些都是陈年旧事，调查也不能保证能完全还原当年的真相，只不过是有这个可能。”

    林彩凤看了一眼陵轻舟，突然心下一慌，说道：“其实很多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不必事事都弄清楚。”

    陵轻舟摇头：“我还是想知道真相。”

    “或者尽可能接近真相。”

    陈楚叹了口气：“为了更好的照顾叶宁，你妈妈叶熙把她接到了家里，那个时候你应该还小吧。”

    陵轻舟回忆了一下，她确实不太记得小时候小姨是否跟自己一家一同生活过。

    “叶宁可能是病情又发作了，她把自己当成了你妈妈，觉得你才是她的孩子，甚至不允许叶熙靠近你。”

    林彩凤皱了皱眉头：“但是那个时候她不是应该还怀着孕吗？”

    陈楚无奈道：“因为陵家当年的刻意保护，其实很多的细节我们真的查不清楚，刚刚那段还是叶熙后来有一次喝醉跟朋友说的，后来叶宁便自己去了国外，并独自生下了叶晚晚。”

    陵轻舟道：“可我记得我有看过小姨一家三口的合照，那个男的不是我的小姨父吗？”

    陈楚摇头：“据说只是一个邻居，当时跟她们母女俩合了张影，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叶宁的口中，成了她的丈夫。”

    林彩凤思忖：“所以，当时叶宁给你们寄的那张照片，只是想证明自己在国外开始了新的生活。”

    “也许吧，”陈楚道：“据说在叶晚晚成年后，叶宁常常带她去整容，拿的都是轻舟的照片。”

    “天啊，”林彩凤惊叫：“这也太可怕了。”

    “如果这样听起来，叶晚晚也是可怜人啊。”

    陈楚点头：“所以我前面就说了，叶晚晚可能有习得性无助。”

    “即受害者在长期的困境中感到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逐渐失去反抗的意志，认为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改变现状，从而被动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陵轻舟：“所以她是无力反抗叶宁的安排，才被迫去整成和我一样的脸。”

    “叶晚晚情况比较严重，据她的医生说，她还有双重人格。”

    陵轻舟点头：“难怪之前我老觉得她会突然一下变一个人，有的时候恨不得杀了我，有的时候眼神又无比清澈。”

    陈楚无奈：“剩下的事，可能只有叶晚晚本人清楚了。”

    陵轻舟喝了一口早已凉掉的咖啡：“也许我应该去见一见叶晚晚了。”

    林彩凤担心：“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她太可怕了。”

    陈楚倒是还好：“听闻她在张重景的同学那里得到了很好的治疗，目前情况还是比较稳定的，去看一看也无妨。”

    “哎，”林彩凤叹了口气：“真是造化弄人。”

    陵轻舟没有说话，她听完叶晚晚的整个经历之后，心情非常复杂，一方面同情叶晚晚的过去，一方面她当时确实真的想杀了自己。

    良久，她开口求助：“如果我对一个曾经差一点杀了我的人抱有同情，是不是太过圣母了。”

    林彩凤揉了揉太阳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听完也觉得她很可怜，但是如果当时她得手，她再有理由我也不会原谅她的。”

    陈楚感叹：“你们这些豪门真的事情好多好复杂哦。”

    “我们能理解你的纠结，只是愿不愿意原谅她，以及之后怎么对待她，只能你自己决定。”

    林彩凤同意：“你放心去做吧，无论如何我们都是支持你的。”

    “毕竟我们是盟友嘛。”

    陵轻舟想到她们新改的名字：Girls help girls联盟。

    她眨了眨眼睛，一口气灌掉了那杯冷咖啡：“我要先去一个地方。”

    ……

    陵宅

    之前陵轻舟爸妈死的突然，公司又面临破产清算，陵轻舟便把这套宅子挂出去卖了。

    不过近期房地产市场不景气，这种上亿豪宅一时之间无法卖出，听中介说客户听闻是主人死了才挂出来卖的，多少有些忌讳，所以几乎连上门看房的人都没有，房子里的摆设一切如旧。

    陵轻舟在拿到江逸澈的投资后把房子信息从网上撤了下来。

    只不过，她也再也没有回过这里，因为这里全是爸爸妈妈生活的气息，她光是开锁进门，就已经花光了所有的力气。

    门在她身后安静关上，她背靠着门，缓缓瘫倒在地，冰凉的地板提醒她：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了。

    陵轻舟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她安安静静地哭了好一会儿，最终决定站起来。

    总要面对的，她对自己说：勇敢一点。

    房子里的布置一切如旧，她轻车熟路走到客厅，拿起转角茶几上的全家福，照片里，爸爸妈妈笑眼盈盈，充满爱意地看着中间的她。

    陵轻舟轻轻抚摸相框，开口道：“爸爸妈妈，我现在有没有让你们失望啊？”

    “我很担心，很害怕，你们走后我整宿整宿地睡不着。”

    “当时，还有债主追我，我还去送了外卖，”她吸了吸鼻子：“不过，我当时送外卖也可快了，好多人夸我呢，这些，你们在天上都看得到吗？”

    “如果你们看得到，为什么不来我的梦里，让我也看看你们？这很不公平，不是吗？”

    “我真的……很想你们，”陵轻舟声音几乎微不可闻：“现在，小姨的女儿叶晚晚回来了，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陵轻舟擦干眼泪，走进了书房，她记得，小姨寄回来的那张合照还被妈妈放进了相框，摆在了书架上。

    叶宁长了一张跟妈妈很相像的脸，照片中，她抱着还是十岁左右的叶晚晚，一脸慈爱。

    陵轻舟鬼使神差地拆开了相框，看到了照片背面有两行字。

    一行应该是叶宁写的：“幼为长所育，两别泣不休。安好，勿念，永远不见。”

    下面一行字迹更新，应该是妈妈的笔迹，上面写着：“与君世世为姐妹，更结来生未了因。”

    陵轻舟脱力倒在椅子上：“妈妈，您这是还希望与小姨当姐妹吗？”

    如果您还在，是不是不会希望我和叶晚晚互相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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