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薛睿彻夜未眠。

    大年初一，他在林若曦家里吃了午饭。

    难得的是，老太太吃完饭后，在桌上留了两个红包。

    “还有我的？”薛睿有些惊讶。

    老太太没有回答，只是在沙发上翻找着什么。

    在薛睿看来，这个红包虽然薄薄的一片，里面最多也就一二百块钱，但其中蕴含着别的味道。

    一种来自长辈的认可。

    薛睿笑道：“老太太，我能提前开饭了不？你家这饭太香了，一直在诱惑我。”

    “不行！”老太太呵斥道。

    林若曦正在收拾桌子，听见两人又吵了起来，小声开口道：“过年不吵架，好不好？”

    说完她又用哀求的目光看了看薛睿。

    而且她觉得薛睿和奶奶吵的好奇怪，明明刚吃过饭，为啥又说吃饭的事。

    这个天真的丫头，完全没意识到，这两人讨论的是她自己。

    “林若曦，我回家过年了，大概开学才会过来，软件上的事你自己全权打理吧。”

    薛睿提前就和林若曦说过，他们家走亲戚要花很长时间。

    “嗯，你的手机。”林若曦扫地的时候，捡到了薛睿掉在茶几下的手机。

    薛睿给她过了生日，还陪她一起过年，她从没有这么开心过。

    “好好过年，工作上别太累了。”薛睿叮嘱了一句，摸了摸林若曦的脑袋。

    林若曦站在窗边目送薛睿远去，直到看不见薛睿的背影，才依依不舍的转过头。

    “电视遥控器呢？”老太太嘴里唠唠叨叨，她记得昨晚就放在沙发上的。

    “奶奶，薛睿把遥控器拿走了。”林若曦说道。

    她今早起来的时候，看到薛睿把遥控器揣进兜里了。

    “他拿遥控器做什么？”老太太觉得自己被针对了。

    “我不知道呀。”林若曦晃了晃脑袋。

    她不知道薛睿为什么这么做，不过既然薛睿要，那她就给。

    “曦曦，那我用什么？”老太太无奈叹了口气。

    自己这傻孙女，不管薛睿做了啥都是对的，从来不会反驳。

    林若曦想了想，她之前买了一大堆电子元器件，红外遥控不是什么复杂的项目：

    “奶奶你等我一会儿，我再做一个。”

    ……

    薛睿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晚上了，面对一大帮子亲戚，薛睿脑子都是懵的，他习惯性的和所有人打招呼拜年……

    “爷爷过年好……”

    薛睿爷爷见薛睿顶着俩黑眼圈，开玩笑道：“小睿，你昨晚偷牛去了？”

    “我现在很困很困……”

    “来来来，伯伯给你的压岁钱。”

    ……

    林若曦单纯又真诚的几句话，勾的他浮想联翩，生物钟都被林若曦干乱了。

    直到大年初二的早上，薛睿被薛瑶晃醒：“哥，吃早饭了。”

    “不吃，我再睡会。”薛睿不耐烦的踹了薛瑶一脚。

    薛瑶一个侧身抱住了薛睿大腿，在薛睿的大腿内侧掐了一把。

    “嘶！瑶瑶你找打是吧。”薛睿骂道。

    “哥，你说实话，昨天你干嘛去了，兜里为啥还装着电视遥控器？”

    薛瑶从薛睿兜里翻出一个遥控器，而且怎么看怎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薛睿揉了揉眼睛，看清了薛瑶手里的东西。

    林若曦家里的遥控器被他拿出来了？

    他的诺基亚是细长一条，电视遥控器也是细长一条。

    大概是没睡觉，脑子迷迷糊糊的，拿错了……

    不过薛睿没有还回去的打算，过完年再说吧。

    好在手机没落在林若曦家里，这是唯一的好消息。

    打开手机QQ一看，顾慕雪给他发了很多信息，其中有很多图片。

    他的手机看不了图片，结合不了上下文，他干脆就没回。

    其实，要敷衍也不是不行，就像好友发来的60秒微信语音，很多人压根不听的，只是随口：哈哈哈、对对对、太好笑了、就是就是……

    顾慕雪大概率是不知道诺基亚不能看图片，为了避免让顾慕雪那小妮子自责，薛睿给顾慕雪发了条短信：“村里没有网络，QQ消息发不出去。”

    很快，顾慕雪给薛睿回了一条：“那用短信聊天。”

    薛睿很庆幸，顾慕雪过年比他还要忙。

    不仅要走亲戚，还得跑去外省转一圈。

    不然他时间还真不够用。

    两人用短信聊了很久，直到中国移动发来了账单提醒，余额还有5.8元。

    “暮雪不聊了，手机快欠费了。”

    薛睿关上手机，看到老爹正在门口晒太阳，和村里路过的人用方言打招呼。

    “建峰吃了没？”

    “刚吃过，今年收成怎么样啊？”

    “年年都是一球样，和你们做生意的没法比。”

    ……

    等到薛建峰闲下来后，薛睿走过去，他把收来的红包全部交给薛建峰：“老爸，这是我今年的压岁钱，交给你保管。”

    薛睿先发制人，不给薛建峰开口的机会。

    他现在不缺这点钱，银行卡里有这几个月的游戏和软件订阅收益，大概有二十万。

    薛建峰神色一滞，这是他的词啊。

    “看到没，大哥哥多懂事？你撒手！”

    “我不！”小男孩死死抱紧手里的红包。

    邻居家门口正上演一出夺压岁钱大戏。

    家长怕孩子拿着钱乱跑，给玩丢了。

    但小男孩知道，这个钱一旦交上去，就绝对拿不回来了。

    虽然回家以后还是会把钱交出去，但是现在过年，周围大人多，他笃定妈妈不会当着外人的面揍他。

    “外面有人你就了不得了！”妇女咬牙道。

    “我不给！”

    小男孩抱着压岁钱跑出很远。

    小孩子就是这样的，哪怕回家挨顿打呢？至少现在还能多捂一会。

    薛建峰看着薛睿递来的红包，心里越来越不得劲：“我不要，今年全给你了。”

    他心说反正也没多少钱，薛睿拿着最多也就买点吃的，上上网吧。

    薛睿眼角一抽，心说老爹还真是叛逆，他不给的时候要没收。

    他现在不需要了，反而不收他的压岁钱了？

    “今年后半年你上高三，明年就高考了是吧？”薛建峰问道。

    薛睿想了想，还有好几百天呢，薛建峰问这个做什么？

    “前几天我和老顾聊了聊，他说有学历还是方便点，建议我给你送去国外留学。”薛建峰说道。

    他回头想了想，他发现顾青山说的对。

    孩子学习不好，家里有条件的都送出去镀金了。

    虽说是外国的野鸡大学，但是拿回来就是海归，比一本二本听起来牛逼多了。

    “不去，我能考上国内的大学。”薛睿一口拒绝。

    他心说顾青山打的好算盘，把他丢去国外，顾慕雪好留在国内读书是吧？

    “大专不好听，还是出去镀金吧。”薛建峰苦口婆心道。

    “老爹你怎么看不起人呢？我小姑没和你说我学习进步的事吗？”

    谁知，薛建峰乐呵呵道：“我上学时候成绩也不差，我抄老顾的，他考第一，我坐他后面跟着抄都能抄到一百名。”

    薛建峰以己度人，下意识以为自己儿子和他一样。

    薛睿无语了，他知道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我自己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你和我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可骗不了我。”

    薛建峰嘿嘿一笑，目光好似能洞穿一切。

    薛夏莹在院子里听见了二人的谈话，她刚想开口为薛睿辩解，就看到薛睿笑着冲她摇了摇头。

    “小睿你怎么不解释呢？”薛夏莹把薛睿拉到一旁问道。

    作为老师，学生是不是凭自己实力考的，看一眼卷子就能明白。

    “高考自会替我证明一切。”薛睿平淡说道。

    “哦，这是小姑给你的压岁钱。”

    薛夏莹掏出一个红包，却被薛睿伸手拒绝了，她眉头一皱：“你跟我假模假样的客气什么？”

    她是看着薛睿长大的，内心里把薛睿当做自己孩子看。

    但薛睿太成熟了，反倒显得她像个小孩子。

    她真的很感谢薛睿，她最近在学校的时候，感觉处处都很顺利。

    班级的平均分年级第一，甚至连后勤师傅也和她打招呼。

    上次她去换教具的时候，后勤师傅们还热情的给她倒了茶。

    她也不是傻子，她这种小透明哪来的这种待遇？想来也是薛睿做的。

    最让她奇怪的是，王主任对她的态度也很和蔼，时不时还夸奖一句薛睿。

    她觉得自己沾了薛睿的光。

    “小姑，你工资才多少钱，给我发这么厚的红包？”

    外人的红包薛睿自然会收，因为他老爹也出钱了，进进出出账是平的。

    但薛夏莹不一样，她现在还没嫁人呢，更没有孩子，出去的钱都是回不来的。

    而且，就薛夏莹那点工资，为了过年时候的人情往来，估计省吃俭用了不少时间。

    薛睿掏出一个红包塞进薛夏莹的羽绒服里，里面是五百块钱：“小姑，我这么年轻不用压岁数，该收压岁钱的是你。”

    薛夏莹眨了眨眼睛，她第一时间还没听出薛睿这话什么意思。

    仔细一想后，她回过味了。

    薛睿在说她岁数大。

    薛夏莹牙齿咬的吱吱作响：“小睿！你诚心气我！”

    “奶奶救我！”

    薛夏莹听到薛睿搬救兵，急忙缩起脖子往门外跑去。

    闲下来后，薛睿无聊的打开手机，发现顾慕雪给他发了条短信：“小睿，给你的压岁钱。”

    薛睿一脸疑惑，这年头微信支付功能还没上线呢，顾慕雪从哪给他压岁钱？

    往下一翻，是一堆中国移动充值成功的提醒短信。

    【当前话费余额10005.8元……】

    薛睿忍不住喊出了声：“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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