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程太太见到人很是惊喜。

    吴莫言几步上前行礼，“伯母，这一年多家中可安好？”

    “好，都好。你何时回来的？”程太太如今可是放下了心，只要人平安回来了就好。

    “一个时辰以前刚到，见伯母家有客，就未去上门叨扰。”吴莫言跟程太太说着话，眼睛却时不时看向红了眼眶的小姑娘，不提他已经在院子里站着暗戳戳的听隔壁的声响快一个时辰了！就等着府城那些人走呐。

    程太太看了看两个未婚小夫妻，抿嘴笑了笑，“我……”刚要问吴太太她们情况，谁知——

    “……我要与你和离！”吴家厅堂内传来乔太太的哭喊，听着声音伤心极了。

    程太太变了神色，顾不得其他焦急叮嘱道:“你们俩就别进去了，我去看看情况。”说完顾不得女儿直接疾步去了厅堂里。

    院中只剩两人默默相对，或许分开日久，两人竟不知如何开口，沉默飘散在周围。

    吴莫言心中有些急了，他担心他的姑娘与他生分了，一把拉住微娘的手腕，沉声道:“跟我来。”转身拉着人走向后院。

    微娘缓过了初见时的激动，才想起来来吴家是为何，顾不得男人，她也有些担心乔太太，挣了挣手腕却没挣脱，小声道:“你松开，我也去看看依柔姐姐。”

    “伯母说，不用过去！”男人就是不撒手。

    “可是……”微娘还是想去瞧一眼。

    “无事，信我。”

    吴莫言怕伤着人转身直接打横抱起人就大步进了后院。

    微娘……

    这边程太太进了厅堂，就见吴太太走来走去抱着小声哭闹的孩子哄，而乔太太逶迤在窗边的榻上，头发散开了，满头青丝铺满瘦弱的身体，脸色苍白发青，满脸泪痕。

    这……怎么一会儿不见像得了大病一样！！

    程太太大惊失色快步上前，“这是怎么了？”

    程太太走到榻前扶住乔太太，转头看向一旁矗立的像一根柱子的乔也，问道:“你莫不是真想与依柔和离吧？”

    乔也声音淡漠却坚定道:“不和离，只要不和离你想如何都可以。”眼睛紧紧盯着乔太太，全部心神都系在她身上，连一旁的第一回见的亲儿子都未得到他半分眼神。

    程太太无奈极了，这乔千户这般不会说话么，好歹说几句好听话哄一哄不是，她低头对乔太太柔声劝道:“依柔，我们都知道男人不在你独自一人带孩子持家辛苦劳累，可他这也不是故意不回来的，他入了军营就不由己身了，为国为君为民，然后……才是你和孩子！我知这些话你听了不好接受，可是作为有担当的男子，他这般豁出性命的去战场上拼，不也是为了你和孩子往后有更好的日子过么？”

    乔太太嘶哑着嗓子，道:“我从没求过大富大贵……”

    吴太太也道，“他作为男人想给妻儿好的生活，这是他为夫的责任和担当。那战场上刀枪无眼，他难道不知道危险？不知道你和孩子在家等他？还不是想建功立业让你走出去受人尊敬，不再被薄待了。”

    乔太太想起她被亲生爹娘随意贱卖的那段往事，她已经许久未曾想起那些旧事旧人了，从前身世浮沉雨打萍的没个着落，遇到乔也……他跟她在一起互相取暖，互相慰藉……一直以来她最想要的不过就是有个家罢了……

    “我只想有个家……”乔太太失魂落魄哽咽细语。

    吴太太、程太太对视无言……

    乔太太身世她们是知晓的，也是个苦命人，这般低要求却是乔也如今给不了的，入了军营哪里会许人随便来去，私自离开那是逃兵，要问斩的！

    “家有，我在的。”一旁的乔也沉声许诺。

    “乔千户！”吴太太大惊，莫不是真要当逃兵？！如今她乔也可不是普通的兵士，按军规处置十死无生！

    程太太心中也是一跳，她不清楚事情如何严重，只直觉倘若乔也私自逃离后果不堪设想……

    只见吴太太转头把一直哭泣的孩子塞到乔太太怀中，语气严厉:“今日你若让他留下，那你和你生的孩子才是再没了家！你可知当了逃兵后果如何？！倘若不想他去军营当初为何不劝阻？如今他已算熬出些头来，你这为何要为了自己那点子想法要害他和你的家！！”

    乔太太脸色苍白唇瓣颤抖讷讷道:“我不是……”手臂抱紧才几个月的儿子，眼泪如雨落下。

    乔也缓缓走近，一把握住乔太太的胳膊，眼中带着罕见的执拗，“无事，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乔太太看着乔也，一年多未见，他变了又好似未变，身形更精壮了，常年淡漠的一张脸只有对着她才显出的执拗丝毫未变。

    乔太太眼泪止不住的流，她心里委屈埋怨五味杂陈，可对着回来后的人还是忍不住的心软，“离开军营会获罪么？”她问乔也。

    乔也摇头，“我们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胡闹！你以为你逃得过！”吴太太气急。

    乔太太抬头，泪眼看着吴太太，“伯娘，真的不行么？”

    吴太太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说出事实，“就这样说吧，就是西北军营的大将军他想随意离开都不可能，乔也不过区区千户，除非残了老了，或者战死……”

    乔太太慌了，将孩子一把塞到乔也怀里，胡乱擦干净眼泪，笑的勉强，“不走，我们不走，这是你儿子，你看他几个月了还没见过亲爹。”

    吴太太和程太太大松一口气，真是吓死个人，倘若乔也当了逃兵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只要知情的都别想逃了干系。

    乔也看着怀里软趴趴的小娃娃，默默起身给了一旁的乔家婆子，回身拉住乔太太的手不动了。

    “你不喜欢他啊？”乔太太看着男人问道，这可是亲生儿子，哪个男人不都是想要个儿子？！

    “不是，你生的都好。”乔也定定看着乔太太，他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妻子才是最重要的，旁的只要妻子高兴他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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