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霖到公司里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

        策划室经理老赵过来，对他说，二部的策划经理老秦来找过他了，想着从下个月开始，独立接案子。

        郑国霖半天没反应过来。

        实习一个月，就能自己接案子？开什么玩笑！

        他就问老赵：“你觉得，他们能够独立工作吗？”

        老赵就笑了说：“我们这些理科出身的，跟了你半年，才勉强能独立弄案子。他们连门还没摸着呢！”

        郑国霖就皱眉，琢磨半天说：“他们愿意自己弄，咱们也不好拦着。我再给周总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如果情况属实，就让他们自己弄吧。不过，咱们该帮忙的时候，也不能小气。”

        老赵就担心地问：“郑总，这策划业务，以后当真要归二部啊？那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郑国霖看着他，忽然就笑笑，然后问他：“你觉得呢？”不待他回答，就接着说，“都归了他们，我干什么去，回家娶媳妇生孩子啊？”

        老赵说：“可是外面传着，说二部将来要接管咱们的策划室啊？”

        郑国霖就说：“外面传着的事情多着呢，你都信啊？向总这么说过，还是我这么说过？还是二部能干得了这个工作啊？不传谣不信谣，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老赵还是不放心：“可是，”

        郑国霖就打断他：“可是什么呀？看不着二部那帮人没事干，快饿死了吗？对自己这么没信心，有个风吹草动，就自己先炸了窝，一点也沉不住气。我说你这个经理是怎么当的？一切不还有我吗？连我你都不信了？”

        郑国霖说的这些话，给老赵的印象就是，二部没活干，来他们这里找点饭吃。

        再说，郑国霖在老板那里最红，怎么着也不能让周骏给挤兑下去吧？

        “我说呢，”老赵如负释重，“郑总你这样说，我心里就有数了。”

        郑国霖就嘱咐他说：“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什么也不要做，看着就行了。”

        “有数，有数。”老赵就放心地去了。

        郑国霖坐在办公桌后面，却陷入了沉思。

        明明做不了案子，却非要自己接过去独立做，这不是作死吗？

        周骏还不至于糊涂到这一步吧？这小子又使什么坏呢？

        他想半天，就打电话给周骏。

        “周总啊？我听老赵说，你们要独立接案子啊，我就是问问，确定一下。”

        那边周骏就打着哈哈回答他：“老是看，一辈子也看不会。这帮小子们不知天高地厚，非要自己试试，我也不好拦着，打击他们的积极性。要是郑总觉得不合适，我就让他们继续实习。”

        “合适，合适。”郑国霖赶紧说，“其实就一层窗户纸，二部的兄弟们看一个月了，早就该看明白了。那就这样，现有的案子，让他们随便挑，我跟公关室和公司营销部打招呼。”

        “那我在这里，就代表二部这些弟兄们，感谢郑总了！”

        “嗨，都在一个勺里吃饭，周总你干吗这么客气，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放了电话，郑国霖又想半天，还是想不明白，周骏为什么要走这作死的一步棋。

        要知道，他们不会做，把案子做砸了，让向国强失去了对他们的信任，变了主意，不让他们做了，周骏前前后后忙活大半年，可就全都白忙活了。

        但现在他想不出来，周骏这是要搞什么花活？也就只能等着周骏再出招，然后见招拆招。

        他就把这个事情放下，又给王艳发短信，问问那俩活宝今天干什么了，好做到心中有数。

        王艳干别的不行，看着俩活宝，向郑国霖及时打小报告没问题，还真是个干助理的材料。

        这样，王艳向他提前汇报一遍，等他有空的时候，去二女那里，再听她们汇报，说的和王艳说的前后如果不一致，他立刻就能明白这俩人心里在憋什么坏。

        说完了工作，王艳就又发一条：

        师哥，你啥时候给我租房子，让我搬出来呀？她们都把男的领家里来了，非逼着我和人家谈恋爱！一个个长的歪瓜裂枣似的，她们这不是成心埋汰我吗？

        看见这条短信，郑国霖差点笑了。

        这俩活宝，这是报复王艳花他的钱买衣服呢！

        大学的时候，他怎么就没发现，这俩人这么坏呢？

        大概那个时候，她们因为郑国霖，关系不是那么好了，所以很少在一起狼狈为奸。

        想想将来要是把这俩活宝都娶回来，她们在一起这样狼狈为奸地对付他，他不由就感觉后脊梁冒冷汗。

        想想，他就回复王艳：再咬牙坚持一下吧？现在是咱们的关键时刻，正是用人之际，内部需要团结，我也需要你在她们俩身边，随时监督她们的工作。

        过好一会儿，王艳才回：好吧。我干活去了，郑秀莉那活宝又要我去找廖涛布置会场，一会儿都不让我闲着！

        郑国霖就回复：疼你，宝贝儿，我会补偿你的。

        然后关了QQ，忙别的去了。

        下午的时候，他打电话问程刚，他的调研小组回来没有？

        程刚知道他想问舒雅，就告诉他，只有舒雅没回来，又去一家企业的销售公司了。

        郑国霖就很不高兴，问程刚：“舒雅只是个学员，不是让你带着她吗，你怎么把她一个人放出去了？”

        程刚就有些无奈说：“我哪儿会把她单独放出去啊？是她自己非要去，不声不响就走了。”

        郑国霖没有听明白。

        你程刚是组长，你不布置任务，舒雅怎么会擅自行动？

        程刚就解释说：“还是洪欣销售策划那个案子。主要数据已经有了，基本进入策划阶段了。可是，销售公司原始的销售数据我们没拿全。这样的话，会影响对方执行我们方案之后的绩效对比。”

        郑国霖就奇怪，问程刚：“他们公司原来没有销售数据吗？你可以直接问他们要啊？”

        程刚说：“问题就出在这里。本来，就是我们把他们的销售数据照抄一遍的事儿，很简单。调研开始的时候，我让舒雅去他们公司一趟，把销售数据抄回来。可不知道为什么，舒雅抄回来的不对。其实，这也无关紧要，连团队长都说，数据不要了。可谁知道舒雅这么倔，非要再去一趟，非抄对了不可。”

        郑国霖就不问了。

        舒雅这丫头工作认真，程刚布置的任务没有完成，她心里一直惦记着，非要把工作做完美。

        想到这里，郑国霖就从抽屉里找出来那块诺基亚8210来，放到裤兜里，然后出了公司，去办手机卡。

        他打算直接把卡办好，然后去洪欣的销售公司找舒雅，和她一块去超市，买做面需要的材料。

        早上舒雅留的那个纸条，把他的馋虫给逗上来了。

        家乡的面食，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魂牵梦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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