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顿觉自己是个好大的累赘，要是不同意去相看，也太没脸没皮了。

    “好，那我就见一见。”

    她是女的，得男方过来。

    柳燕问春妮，用不用等春晓回来商量一下，春妮说不用，于是就约了当天下午。

    马家三队离梨花村骑车用不上二十分钟。

    吃过晌没一会，人就来了。

    牛家的婆子是个大嗓门，咋咋乎乎，大老远就听见她的动静。

    等在院里的春妮抬头张望，心说不是相男人吗，咋光来个女的？

    到了近前才看清，是那婆子骑车带着自己儿子。

    但是知道的是她带着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带着孙子……

    那个叫牛巨龙的小子，看起来都没有文秀高！

    女人一进院就大声嚷嚷，“哪个是春妮？”

    春妮只好僵笑着应声。

    牛家婶子上前对她又拍又捏，“哎呀，我一看你就是俺们老牛家人！”

    “婶子，你这话可说早了。”柳燕打着哈哈帮春妮搪话，顺便挖了牵线那媳妇一眼。

    缺德玩意，昧着良心说话！这叫比春妮矮一点吗？这才刚到春妮肩膀头！

    说句不好听的，这都不是个儿矮，这是残废！

    春妮怎么可能同意！

    牛家婆子听完这话，顿时不乐意了，想发火又为了顾全大局忍着没发。

    柳燕一看她的面相，就知道是个泼辣厉害货，找这种人当婆婆还能有好日子？

    但是人都来了，还是得给面子，客套几句都请进屋里。

    坐到炕上，牛家婆子就开始夸儿子。

    “你别看俺家巨龙个子有点矮，但是脑子老聪明了，俺家的账现在都归他管！”

    “巨龙现在跟他老舅学兽医，等出徒了，来钱才叫快呢！”

    “一点不夸张，谁嫁了我老儿子，以后躺炕上数钱就行了！”

    “孩子心眼还好使，对小猫小狗都好，对春妮孩子能不好吗？都得拿丫蛋当亲生的养！”

    “俺家巨龙啊——”

    “你让巨龙自己说两句。”柳燕一听她说话，脑瓜子都嗡嗡的。

    牛家婆子又压了压火，这也就是在外村，要是在自家村子里，谁敢这么跟她说话，她骂不死对方！

    “老大媳妇，我跟你说，俺家巨龙还有个啥优点？话少！真的，不到万不得已不开口，一字千金！有句话咋说来着？贵人语迟！俺家老儿子五岁才会叫爸妈，你说他是不是贵人！”

    柳燕心说，你老儿子找不到媳妇，可能不光因为个儿矮，还因为有你这么个妈！

    “话不多也不能一声不吭，两口子过日子还能不唠嗑吗？天天大眼瞪小眼？”

    牛家婆子被逼无奈，只好拿胳膊肘捅捅儿子，“老儿，你吱个声。”

    那个大小人都快把自己手指头捏断了。

    “我、我觉着春、春、春妮挺、挺好的……”

    一开口露馅，还是个磕巴。

    “俺家巨龙一紧张就这样，小伙子第一次相姑娘，能不紧张吗？熟了就好了！”

    说完又看向春妮，“你啥想法，也说说。”

    春妮正不知道该说点啥，她又抢话，“婶子说句话你别不爱听，你是长得挺好，但也不是头茬大闺宁了，还带个孩子，不是那么好找的！你说你找个四五十岁的老鳏夫，哪有嫁我老儿强，房子彩礼咱都好说，生不出孩子也不要紧，老牛家都有好几个大孙了，不差你这一个！”

    春妮再次打量了牛巨龙一眼，眼前的男人算不上难看，最多只是不像个男人。

    但是像不像男人，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人家愿意娶她。

    “我觉着……他挺好的。”

    牛家婆子一拍大腿，“你是个聪明人！那咱就别浪费时间，这两天找个日子，我接你去我家享福去！”

    ——

    春晓跟老公开车回来了。

    东风大解放就是村民眼里的法拉利、保时捷，这给大家震撼到眼直，又羡慕的眼红。

    多亏梨花村路宽，车子刚好能开到家门口。

    春晓从副驾驶跳下来，冲眯着眼张望的婆婆笑到：“妈，几天不见，你不认识俺俩了？”

    贺战南也下车，手里拎满给大家买的东西。

    一眨眼功夫，大解放周围全是人，贺老大稀罕的东摸摸西拍拍，其他人则连碰都不敢碰。

    “这大家伙不得好几万？”

    “老四现在是咱村的万元户了吧！”

    “四哥你别光自己发财，也带带俺们！”

    春晓一听，可不能由着他们胡猜，炫富就像秀恩爱，同样死的快。

    “让大家见笑了，车不是俺家的，四哥只是司机！”

    “啥万元户，盖房子把家底都掏空了，还外借不少！等俺们真发了，一定带大家一起发！”

    春晓作为老公的代言人，忙解释一番，又抓了不少糖块分给大家。

    闹腾好一会，贺家院子才消停起来。

    人一走，春晓腾出注意力，“我姐呢？”

    一提到春妮，全家人的表情都不对了。

    柳燕把相亲的事告诉了春晓。

    “这事给我整的心里可难受了！我本来是好心，你姐自己说以后想再找个男人，那我寻思有机会就看看呗，结果相到一个这样的，我说不行她非说行！”

    春晓服了，她才走几天这姐就整事儿。

    “说说吧，咋回事？”春晓去问姐姐，一看她把行李都收拾好了。

    “没事儿，姐能寻到一个好归宿，有个自己的家不挺好吗。”

    “我这不是自己家，才见过一面的牛家是？姐，你这脑子多少有点问题，要不咱治治吧！”

    “我——”

    春妮不及解释，就听外面传来嗷嗷的哭声，是个老爷们儿在嚎。

    出多大事啊，把爷们儿哭成这样。

    春晓姐妹俩吓的赶紧出来！

    一看，哭的人是强子！

    抓着贺老四一把鼻涕一把泪，身上还满是酒气。

    贺战南嫌弃地推开，“喝多少？没就点菜？”

    “我没喝醉！老四，我这心里难受啊……”

    “钱丢了？”

    “人丢了！春妮宁肯嫁给个武大郎，都不跟我过，就是嫌弃我穷！有几头破牛了不起？那个男的都没有三块豆腐高！我不甘心呐！”

    贺战南问号脸，抬头正好撞见媳妇过来，赶紧求助。

    春晓也没比他知道多少，几天功夫，家里咋还演上苦情戏了……

    “姐，啥情况？”

    春妮的脸都快红成猴屁股。

    “我、我不知道……”

    “那就是他骚扰你！”春晓又要撸袖子。

    春妮一把拦住妹子，“你别这样对强哥，我、我自己去问！”

    春晓品了品，觉着这事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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