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建业脸上巴结的笑，明显到让人生厌。

    “老早就想来谢谢你，一直没机会——”

    “不用谢我，你谢老四就行。”涛哥把烟也推回去，“咱们之间不用整这个。”

    “哎呀涛哥，太拿我当自己人了，谢谢谢谢！你这饭店可是大买卖，老四跟你干？”他曲里拐弯地试探。

    涛子呵呵，“对。”

    “这大饭店，一年不得赚几千上万，老四遇到你算遇到贵人了！”

    “也不能这么说，我俩是合伙，他不遇到我，钱也不会少挣。”

    “那可不是，他就是去山里打点野物，遇不到你这样识货的人，能卖啥钱？能开上大汽车、盖上大瓦房么？”

    这种捧高踩低的夸人手法，涛子尤其反感。

    他心说没有老四我能帮你办事？你算老几！

    “你小舅子对我很不错，对你更不错。”他旁敲侧击一句，希望这个人懂点感恩。

    袁建业点头，“那倒是，老四人不坏。涛哥，你饭店要是有啥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就是把工作辞了帮你都没问题！”

    这嗑让他唠的，数他算盘打的最响。

    涛子用谁也不能用他，“都调进车队了，好好上你的班吧。”

    “你这饭店缺服务员不？我媳妇、老四他三姐在家闲着呢，要是缺人我就喊她来，用自己人多放心呐！”

    涛子对贺翠翠的印象倒是不错。

    虽然不是年轻小姑娘，但是长得漂亮，身材好性格也开朗，绝对是当服务员的好料子。

    但是，他跟贺翠翠来往不多，都说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不敢贸然答应。

    “行，这事等我跟老四商量一下。”

    袁建业一听有戏，可高兴坏了，回去赶紧跟老婆说。

    “你去当服务员赚钱是其次，一定要想办法跟涛子搞好关系，他可是棵大树，咱只要抱住了，人家手指缝里漏点渣渣都够咱吃一辈子！”

    贺翠翠没想到他能办出这种事来，气的想骂人又不知道从哪里下嘴。

    “人家帮你调工作看的是老四的面子，没见你感谢老四一句，跑涛子那献什么殷勤？显着你了！”

    “事儿是涛子办的，我去感谢一下有错？”

    “你那是去感谢吗？就你那点小九九，是个人都能看明白，也不嫌自己丢人现眼！”

    袁建业一下炸毛，“老四天天像条狗一样围着涛子转不丢人，我去套套近乎就丢人了！别他妈在我面前装清高！”

    “你放屁！老四帮涛子赚钱，你帮什么了？你除了添麻烦就是占便宜！”

    “贺老三你用不着天天瞧不上我，你要是不想跟我过，趁早滚！”

    小晟子从外面回来，一听骂他妈，那能让吗！

    “你凭啥让我妈滚！”

    袁建业一耳光扇儿子脸上，“你跟着一起滚！”

    袁家老太太听见动静跑过来，不高兴道：“一天到晚吵吵吵，我说小晟妈，你的脾气也该改一改！”

    贺翠翠黑着脸摔门走了。

    “奶，你咋不说我爸！”小晟子生气。

    老太太拿手一指，“你姓不姓袁，不分里外的东西！”

    旁边屋的小文秀使劲攥着笔，笔尖把本都划破了。

    涛子把这件事跟贺战南提了。

    “三姐没跟我说啊，她出来干活，家里孩子谁管？”

    “我就怕是你那个姐夫擅自做主，所以先问问你。”

    贺战南也没有立即推掉，他知道三姐挺想挣钱的，一有机会就到处打零工。

    “你等我问一下。”

    “老四——”涛子顿了顿，“我也不跟你见外，有啥就直说了，我跟三姐接触不多，她性格咋样？”

    贺战南明白，他问的不止是性格。

    “三姐脾气跟我很像，不太好，另外——她跟我姐夫不是一路人。”

    涛子：“你懂我。”

    贺战南让媳妇去跟三姐说，沟通交流这方面，他知道自己能力有限。

    春晓现在就是大闲人一个，全天下最闲的人，一个是祖爷爷，一个就是她。

    她都闲到进去给祖爷爷讲评书了！

    终于等到老公给她安排一个活，欣然接单。

    “我觉着吧，涛哥这个活好干也不好干。”春晓给三姑姐分析，“好干在它不像普通饭店客人那么多，一天可能也就几桌，不至于太累！不好干在来的都是大人物，说白了不好伺候！”

    贺翠翠考虑的却不是这个。

    老贺家人都能吃苦，在她观念里就没有既轻松又赚钱的活。

    所以她才瞧不上袁建业！

    “大饭店的服务员，那是一般人能进去的？你姐夫调进车队，已经很麻烦人家涛子了，我哪好意思再去占人家便宜！”

    “你又不是去白拿工资，咱也干活啊！”

    “那活太好干了，想干的人都排长队，我去也行，不要工资，就当还你姐夫的人情。”

    春晓咋说都说不动，只好暂且把这事放一放，回头问问老公咋弄。

    既然都来了，她就顺道看一眼文秀。

    “小婶，我要气死了！”没想到孩子一看见她就悄悄告状。

    “咋了？”

    “他们都欺负三姑！”

    小文秀把那天三姑跟三姑夫打架的事说了。

    “三姑夫才刚调进车队，就觉着自己老牛了，动不动就跟三姑说不爱过就滚！还有三姑的公婆也是，老觉着三姑夫马上就要飞黄腾达，还说谁家儿子会开车，一年赚多少，让三姑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春晓真是笑死，见过心里没数的，没见过这么没数的！

    本来她想着过来瞅一眼就走，现在一看，得留下吃顿饭。

    袁建业一听春晓来，直接躲了出去，没想到晚上回来一看，居然没走？

    他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大忙人咋还有空上我这吃饭？”他贱兮兮卖弄幽默。

    “姐夫马上就要发达了，我不抓紧巴结，以后还能高攀得上？”

    跟她玩阴阳，等于班门弄斧。

    袁建业知道这个女人跟老四一样，都不是省油的灯，他尽量闭嘴。

    袁家不敢怠慢春晓，特意去市场买了鱼，只不过是最便宜的那种。

    无所谓，今天吃什么，春晓都会让他们胃疼。

    饭菜上桌，袁家老太太边给春晓盛饭边说：“今天俺们跟你沾光，吃顿好的！”

    言外之意，为了招待她可是花了钱的。

    春晓听完呵呵一笑，“婶子，姐夫都进车队了，杂拌鱼炖豆腐还能算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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