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话，听没听见！”柳燕瞪眼。

    贺老大懵登搓脸，“我累的要死，刚要睡着——”

    “你一天到晚累要死，都累啥？”

    她要是这么问，贺老大就得给她念叨念叨。

    把自己从早到晚干的事，都给媳妇念一遍。

    柳燕一听傻了眼，棚子里的牲口都没她爷们儿累。

    她要是一天也干这些事，别说唠嗑，她只想打人！

    “咱俩就一个闺女，也不用攒那么多钱，累这样干啥！

    回头你跟老四说一声，把活往外分分，咱不干了！”

    柳燕从生气变成心疼自己爷们儿。

    贺老大累是累，但也高兴。

    跟着老四，他挣到了几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而且，贺家哥俩爱好还很统一。

    都爱挣钱上交，看媳妇拿钱时美滋滋的小样儿。

    柳燕往兜揣钱时，自然也是乐的。

    “累点怕啥！

    我现在干的动，多挣点。

    等老了干不动了，咱俩就啥也不干，天天享福！

    我带你周游世界去！”

    柳燕一听，爷们儿虽然最近冷落了她，但心里有她。

    那就行呗！

    “睡吧老大，你腰疼不疼，我帮你捏捏。”

    贺老大已经醒了，腰不疼，心有点痒。

    他把媳妇辈子一掀，熟练钻进去。

    “躺下。”

    柳燕反应过来，忍着笑掐了他一把。

    “都累啥样了，快睡觉！”

    “不累了，想你。”

    ……

    徐桂枝六十大寿的宴席，摆在紫都大饭店。

    去饭店省事。

    还有面子，有排场。

    要不是今年正好六十，她都不想办，不爱麻烦子女。

    乐乐呵呵吃过饭，春晓跟四哥说，“今天早点回吧，咱俩一起陪陪儿子。”

    贺战南最近累的有点狠，想着歇歇也好。

    结果涛子非得跟来，缠了她老公半天，到晚上才给送走。

    终于轮到他们小两口说会话。

    一边闲唠嗑一边逗着儿子，春晓突然想到闺蜜。

    “四哥，你发没发现小妍情绪不对？”

    贺战南压根也不怎么关注许妍，上哪发现。

    “她怎么了？”

    春晓也说不好。

    “就是没精神，动不动就发呆，还会说一些活着没意思之类的话，像得了抑郁症。”

    贺战南也不知道抑郁症是啥症。

    “你们姐妹儿的事，我也不好多问，你多开导她。”

    春晓开导了。

    以前许妍情绪有点啥问题，她一疏导就好。

    这次不灵了，怎么疏导都不好使。

    “我猜，估计是被家里催婚催的紧了。”

    许妍属实不小了。

    春晓刚认识她那会儿，她才二一，是天真烂漫的少女。

    如今虚岁都快二十七，还没结婚，都快成这个时代的异类。

    “她和涛哥，一个不嫁一个不娶，不知道到底在想啥。”

    贺战南表示不解。

    “涛哥肯定是喜欢小妍，但是小妍不喜欢涛哥，也没看上别人。

    她好像特别排斥结婚生子这两件事。”

    春晓个人是尊重闺蜜的。

    放到三十年后，女人不结婚根本不算什么事儿。

    但现在是1987年。

    别说不结婚，就是晚结婚，大家都像看怪物一样看你。

    再加上闺蜜还不是普通人家，世家望门，肯定在圈子里更注重名声。

    可想而知她压力有多大。

    “唉，要是她能看上涛哥就好了……”

    贺战南看了媳妇一眼。

    “涛哥就算了吧。

    人挺好，但在男女关系上太乱，结了婚也未必能收心。”

    没想到老公对哥们的评价这么客观，一点没护短。

    “除了上次那个女的，他还有别的女人？”

    贺战南都不好意思告诉媳妇，那可太多了。

    他无意中撞见的就有三个，没撞见的呢？

    涛哥当真是不避讳他，也不避讳这件事。

    现在严打的风已经松了，他就更加肆无忌惮。

    见老公没吱声，答案也就不用明说。

    “也可以理解，涛哥买卖做那么大，就算他不主动，也会有女人倒扑。”

    说完笑眯眯看向老公，“涛哥没邀请你，一起及时行乐吗？”

    邀请了。

    还不止一次。

    直到贺战南声明，再提这种事朋友也不要做，他才死心。

    “我不感兴趣。”

    “怎么会？男人还有对这种事不感兴趣的？”

    春晓故意不信。

    “又不是没媳妇，为什么要出去扯淡。”

    贺战南既没发誓，也没过多解释。

    恰恰如此，反倒显出内心坦然。

    最动听的情话，不见得是甜言蜜语。

    反正春晓觉着，老公说这种话特别撩。

    “贺总当真吗？可别以后羡慕涛哥，也觉着家花没有野花香！”

    贺战南听出媳妇是在逗他。

    “涛哥羡慕我。

    什么野花也比不上自己媳妇香！”

    “香香——”

    小老二学话。

    贺战南弹他个巴壳。

    “你也没有媳妇，你香个屁！”

    春晓抱过儿子，故意阴阳道：“某些人光嘴上说香，也没见勤快到哪去！”

    贺战南立马敲窗。

    “李姐，把孩子抱过去吧。”

    保姆刚出屋，他就起身挂上了窗帘。

    春晓再怎么敞亮也不好意思。

    “有病啊，都让人看见了！”

    贺战南坏笑，“我稀罕自己媳妇，不用偷偷摸摸。”

    贺总到底学坏了……

    ——

    谁都没想到，许妍会突然送来请柬。

    一九八八年刚开年，她说自己要结婚了。

    春晓懵逼过后倒也雀跃，“谁啊？怎么谈恋爱都不告诉我！”

    展开请柬一看，继续懵逼。

    新郎是周涛。

    “涛哥？”

    许妍波澜不惊，无悲无喜。

    “婚纱你看着给我整一套吧。”

    “你什么情况！”

    春晓生气，“我看你也不喜欢涛哥，为什么跟他结婚？”

    “我爸说了，我要再不结婚，就让我改姓。

    我爷身体不好，抢救两回了，他说他要是死了，就是被我气的。”

    许妍苦笑。

    “我再不结婚，就是老许家十恶不赦的坏人。

    那就结呗！”

    “关键你不喜欢涛哥！”

    “无所谓，对我来说跟谁结婚都一样，还不如挑个自己认识的。”

    许妍越说的不在乎，春晓反而越心疼。

    嫁给一个不爱的人，跟自虐有什么区别！

    “不行，我不同意！”

    春晓把请柬扔到一边。

    “想结婚可以，咱们静下心好好找，

    甭管是自己去认识，还是别人介绍，多接触一些，

    我就不信遇不到一个你喜欢的！”

    她发一通火，许妍反而笑了。

    “谢谢你不同意。

    人各有命，可能——这就是我的命。”

    什么命不命！

    春晓本来不想说涛哥太多坏话，现在不说不行。

    “你知不知道涛哥在外面不止有一个女人？

    你嫁给他，今天打小三，明天灭小四！”

    她越激动，许妍就越高兴。

    “我怎么不知道，有就有呗。

    我巴不得他在外面有一百个女人，天天都别回来烦我才好！”

    春晓：？？？

    “姐妹你认真的？”

    许妍是认真的，不然也不能发请柬。

    俩人婚期都定了，就在五月份。

    春晓闹心好几天。

    本来想着，等闺蜜结婚，她一定给配上最惊艳的婚纱，让她做八十年代最美的新娘。

    现在完全没了心情。

    满脑子想的都是小妍跟家族决裂、逃婚之类的狗血剧情。

    这些剧情只能存在于她的脑子里。

    小妍显然不打算这么做，她已经下定了牺牲自己、成全家族名声的决心。

    ——

    贺翠翠也遇到了崩溃的事。

    去医院之前，她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等结果一出来，果然——

    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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