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时田哓哓知道，只要此时孙振让人启奏圣上发一纸檄文，自有走狗爪牙一拥而上，将一个小小的秦州之地兼并合一。

    秦无命用余光睨着她，见她脸上满是心安理得的担忧，他不知不觉扬起了一点微笑，难得正色地对她说道——

    “一时半会，无人敢做这个出头的鸟。”

    他的声音平淡冷漠，田哓哓甚至听出了一点残忍的味道。

    她偏头看他，见他黑眸中一派冷漠。

    恰在此时，有一前锋哨马自前方来，急急上报。

    “报主君，晋州侯领兵十万，强攻铁哨岭！铁哨岭告急，至多再撑五日！”

    田哓哓“……”

    秦无命：“……”

    铁哨岭便是秦州东方第一重镇，与韩州境相邻。秦州和别的州不一样，任何一座要塞，都囤着重兵。

    田哓哓着实也没料到，竟是杨家军做了这个出头的鸟。此刻天都那边尚未传出任何消息，他这样做，已是明晃晃地举旗了。

    秦无命笑了起来。

    “好。”他说。

    他扯了扯缰绳，继续向城门行去。

    “哓哓姐，今日看完祭祀战阵，明日我带你去斩首杨家军。”

    田哓哓只觉空气里满满尽是血腥味。

    前行一段，她发现这股血腥味道原来并不是错觉。前方正在祭祀，血气冲天。

    她忽然想起了祭祀战阵是怎么一回事。

    每年惊蛰，天朝十八州都要做祭祀战阵，取毫无瑕疵的少女，灌入特殊药水，活活呕血至死，用那至纯的血来祭祀九处奇异的内陆深渊口。

    很残忍野蛮的习俗，带着浓厚的迷信色彩。

    数千年来，这块大地上的人们都相信，在惊蛰这一日做好了祭祀，便能暂时满足深渊池内的冥宗幽魔，安抚那躁动的深渊。

    书中，田哓哓安排的人在做了杨家军的正夫人之后，曾破坏过一次祭祀，救下了一位少女。那一年，冥宗幽魔的‘幽冥祭’千年难逢地同时在十八个地方出现，只差一点，天朝九州就彻底沦为冥宗幽魔的盘中美餐。

    谁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必然。

    田哓哓也不知道。

    秦无命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紧张。

    他躬身覆在她的耳畔，轻轻吐气：“早已死了，不给你机会同情那些祭品。”

    她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

    祭祀是在一个大坑中完成的，站在巨坑边缘望下去，只见坑底好似纹了一个巨大的、美丽的赤色图案，血雾氤氲，一具苍白的身躯正被人抬上来，有人围上前去，又哭又笑。

    秦无命道：“都是心甘情愿的。被选中的祭品，家人可以摆脱恶奴籍。对于这些人来说，其实是天大的好事。”

    “你相信吗？”她问。

    秦无命偏头看她。

    “祭祀，可以安抚冥宗幽魔。你相信吗？”她回眸，深深望进他的眼底。

    “我若相信……”只见他的脸上浮起邪气满溢的笑容，“便不会做了。”

    她怔怔地望着他。

    他的呼吸变得极沉，覆在她耳畔，嗓音有些兴奋沙哑：“哓哓姐，你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可怕，我每日，都恨不得江浙世界整个毁灭！”

    田哓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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