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台上，慕容卿和庞云对峙着。

    二人身上所扩散出的灵压，令得这片空间仿佛都凝固下来。周围的众人，均是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方夜羽站在慕容卿的身后，脸上神色平静，仿佛一个与此事无关的局外人。

    但实际上他的心情却并不平静。

    就在刚刚，位于体内的神秘祭坛散发出了一股悸动。

    他可以献祭牧鹏……

    方夜羽从未想过，一个活生生的人，居然也可以当做祭品，献祭给神秘祭坛。

    在他之前的理解中，所谓的生灵，并不包括人族。

    但事实却是，人族，同样是生灵这一概念中的一部分。

    “所以，当我的敌人在生命力衰弱到一定程度之后，我就可以将他们强行献祭给祭坛吗？”

    之前方夜羽献祭的那些妖兽，都是在被斩杀之后才作为祭品的，所以他一直没有发现这一点。

    也就是说，只要对方失去了反抗能力，那么无论他是否活着，方夜羽都可以将其献祭。

    方夜羽眯了眯眼睛，这样的结论，无疑对他造成了极大的触动。

    “啊……”

    一道满是痛苦的低吼声，打断了方夜羽的思绪，也打破了现场凝固的气氛。

    牧鹏那错乱的眼神中，此刻恢复了一丝清明，似乎是从那个地狱般的世界中脱离了出来。

    但他的表情依旧扭曲，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那瑟瑟发抖的身躯，表明着他依旧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的双臂已经折断，挣扎的过程中更是弄得满身血污，看起来惨不忍睹，不忍直视。

    但事实上，他此刻心理上所遭受的折磨，远胜身体上的疼痛。

    陷入到自己所编织的那个地狱中，他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折磨。而以往，他都是作为一个始作俑者，旁观者，去欣赏，去享受这一切。

    然而当轮到他自己的身上时…….

    原来恐惧的滋味，

    并不美妙。

    在那短暂的时间中，他却仿佛经历了一场轮回，更是承受了一场人间酷刑。

    这世间从来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所有人都无法理解，他刚刚究竟经历了什么。

    更或许在旁人的眼中………

    他这个无涯学宫的天之骄子，带着百年难得一出光环的妖孽，事实上并没有那么强大。平日里的不可一世，如今看来更像是一个笑话。

    牧鹏身体剧烈的颤抖着，下意识的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方夜羽垂落的目光。

    那一刻，牧鹏如同一只惊弓之鸟，拼命的着向后跪爬了几步。

    这样的一幕，不仅令得庞云面色阴翳到了极点，就连慕容卿都是神色诧异。

    而方夜羽同样眼神愕然。

    这个家伙，究竟编织了一个何等恐怖的幻境？看这模样，估计是把他自己给玩坏了…….

    自作孽，不可活啊。

    “看来这场战斗的胜负，应该没有什么可争辩的了。”慕容卿淡淡的说道。“不知道云师你们是否还要继续留在学宫？”

    “如果是的话，我需要安排你们的住宿。”

    “不必了。”

    庞云面沉似水，上前强行抱起牧鹏，带着一群无涯学宫的弟子，朝着演武场外走去，连最基本的客套话都不愿意敷衍了。

    来的时候有多么嚣张，走的时候就有多么狼狈。

    “我们赢了！”

    “呜呼！胜了！”

    演武场内，一阵欢呼雀跃。一名名弟子扬眉吐气，畅快无比。

    “住口！”

    演武台上，慕容卿的脸色不仅没有丝毫的喜悦兴奋，反而愈发冰冷。目光环视着下方众人，寒声喝道。

    “你们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这一次的论道，如果不是有纳兰若和方夜羽在，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你们心里没数吗？”

    “堂堂天璇学宫弟子千人，却被对方八个人碾压得毫无还手之力，你们还有脸在这里大呼小叫？”

    “之前你们一个个趾高气昂，不可一世。可结果呢？这就是你们在学宫修行的成果？学宫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

    面对慕容卿的厉声呵斥，场下一众弟子脸色青白，纷纷低下头去。

    “一群不成器的东西！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弟子！”

    “其实…..”站在慕容卿身后的方夜羽，此时幽幽的说了一句。“作为气氛组，他们做得还是不错的。”

    慕容卿：“.………”

    众弟子：“.………”

    神特么气氛组！

    太特么扎心了！

    换做以往，此时必定会有人反唇相讥。但是现在，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最后一战，方夜羽可说是力挽狂澜，凭借一己之力强势翻盘。没有他的话，这一次的论道战必然是另外一个结局。

    事前谁能想到，这个众人眼中的废物，居然会在这一次的论道战中大放异彩，独占鳌头？

    甚至连纳兰若的风头都给压了下去。

    一句话，

    你抢戏了啊，配角！

    “都给我滚回去修行！”

    慕容卿深吸了口气，厉声说道。

    一群弟子耷拉着脑袋，灰溜溜的离开了演武场。

    司徒燕朝着方夜羽隐晦的摆了摆手，然后抱着纳兰若转身离开。

    “卿师，纳兰若她？”方夜羽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事，我给她看过了。灵念受了些冲击，回去修养几天就能恢复过来。”

    慕容卿转身，看着面前的方夜羽，美眸中满是赞许之色，微微点头。

    “你做得不错，看来这段时间，你的修行都很刻苦。”

    对于方夜羽的表现，慕容卿显然是相当满意。

    她刚要接着说些什么，神色突然一动，似乎在聆听。

    片刻后，她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方夜羽的身上：“走吧，院主要见你。”

    …………………

    天璇学宫，院主室。

    宁远山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对面是一道巨大的灵力光幕。

    光幕上，同样有着一名老人的身影。

    “老东西，愿赌服输，这次的论道战，可是我们天璇学宫赢了。”宁远山笑眯眯的说道，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哼，你不用在那嘚瑟，这么多年才赢了一次，有什么好得意的？”光幕上，那名老人气哼哼的说了一句。

    “再说了，你只比我小 一岁，别开口闭口老东西老东西的。”

    “那我也是比你小，将来你得走我前头。”宁远山一撇嘴，说道。

    “哼，那可不一定。黄泉路上无老少，说不准是我吃你的席。”老人冷笑一声，针锋相对。

    “你放屁！”宁远山拍案而起，怒视着对方。“就老子这体格，再活个百八十年的没问题！”

    “老而不死是为贼！”

    两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就这么隔着光幕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甘示弱。

    “不过真没想到，你们天璇学宫这一次居然出了这么个怪胎，倒是令人意外。但我听说，他好像没能觉醒血脉天赋吧？”

    “那又怎么样？”

    宁远山洁白的寿眉一挑，瞥了一眼对面，气哼哼的再度坐下。

    “至少他在神念师一道上的天赋极高，好好培养的话，足以弥补这个缺陷了。”

    光幕上的老人闻言嗤笑了一声：“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他最后能走到什么高度。这一次的四城大比，他又会入得了哪座武府的法眼。”

    宁远山眼帘垂下：“这个就用不着你操心了，赶紧滚蛋，眼见眼烦。”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koudaixs.com。口袋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m.koudai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