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七月见他俩应下，起身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沈家人团聚了，皎皎，两位将军要住哪你带他们逛逛自己选吧。”

    她转身要走，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停下脚步回头：“对了皎皎，你记得去医馆拿点药给沈将军，可以让他箭伤好得快点。”

    沈皎皎眨眨眼：“知道了！”

    待秦七月走了，沈烨才皱起眉头：“秦国主心细如发。”

    沈骞只是提过一句他中了毒箭，秦七月居然就记了下来。

    沈皎皎给沈烨盛了碗汤，伸出手抹开他的眉毛：“爹，你就别想这些了，总是发愁老得快。”

    沈烨嘴角微微抽动，接过那碗汤，他平日里要考虑的事太多了，已经很久没有静下心来吃一顿饭了。

    沈骞左思右想，附和道：“皎皎说的是，父亲你还是先将伤养好，其他的暂时别想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而且秦七月是他家的救命恩人，就算知道她对大启图谋不轨，他们也不能在南月做出对她不利的事。

    “就是就是！”沈皎皎咧嘴笑道，“哥，你也多吃点，等会我带你们去看住处，明天就让你们看看我带的兵！”

    沈骞踌躇开口：“皎皎，一国的军队设防不应该随便给人看吧……”

    他怎么感觉自家妹妹傻傻的。

    沈皎皎颔首：“也是，那你们想看些什么？”

    沈骞脑海中立刻蹦出了一个词汇，他脱口而出：“大学。”

    “皎皎，我想去看看南月的大学。”

    沈皎皎听到这个词后一脸嫌弃：“啧，哥，你的爱好挺独特。”

    她最讨厌上学了。

    “唉……”沈皎皎轻叹一声，“我才初三，平常都不会去大学的，但既然哥你想去，明天就带你去看看吧。”

    沈烨没听懂他俩在说啥，理智选择了闭嘴喝汤。

    沈骞疑惑道：“初三？”

    沈皎皎夹了一块肉，嘟囔着：“我还以为哥你提前探明了南月情况，原来只是一知半解啊。”

    沈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之前在车上不敢问太多，怕白蝶姑娘嫌他烦人，现在想要知道的事太多了。

    沈皎皎唤人拿来一本红皮书递给沈骞：“南月的学校分为小学，中学和大学，这里面都写了，哥你拿去慢慢看吧。”

    沈骞翻开红色的封皮，第一页赫然印着几个大字【南月教育法】。

    他默默地把书合上了，决定晚上再慢慢看，了解了解南月的律法。

    ……

    三人吃饱喝足，沈皎皎带着两人出了国宫。

    她莞尔道：“爹，哥，可惜你们有大启官职在身，不然我可以带你们去军营住，现在只能带你们去白水阁了，那儿离国宫和我的军营都比较近。”

    沈烨打量着大街上的南月百姓，微微叹气，没有被战火侵染的南月是如此祥和，虽然大家都来去匆匆，但看着就比大启百姓精神许多。

    他喃喃道:“国主要为了一己私欲让南月也陷入战争吗？”

    沈皎皎连忙伸出手捂住沈烨的嘴：“爹，你说什么呢？！”

    可还是晚了一步，周围刚刚还对他们三个慈眉善目的百姓收起笑容，投来鄙夷的视线。

    一位老婆婆更是骂骂咧咧，开口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沈将军，这人谁啊？怎么诋毁国主？”

    沈皎皎在久违的亲情和赶快撇清关系间挣扎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啊大家，这是我爹和我哥，他们刚从启朝来，受过伤，脑子不太好，见谅见谅！”

    围观人群长“哦”一声，纷纷表示谅解。

    “这样啊，将军还是多教教他们，这么说话可不行。”

    沈皎皎连连点头：“是了，我会好好说说的，大家别担心。”

    沈烨和沈骞自被人群包围起来就一动都不敢动了，等到大家散去，他俩已是出了一身冷汗。

    沈皎皎也没心情再带二人闲逛了，连忙拉着他们先去白水阁入住。

    她需要尽快给两人普及清楚在南月要注意的事项。

    三人一路无言，等进到白水阁房间内坐下，沈烨才开口道：“皎皎，刚刚那是……”

    他说的是实话啊……为什么百姓们反应会这么大？

    沈皎皎看着沈烨，严肃道：“爹，首先，七月不是为了一己私欲才要带着我们征战四海；其次，你在南月不能以启朝皇帝臣子的眼光去看待一切，你就当自己是个普通人；最后，在南月，你们除了我以外最应该信任的人是七月。

    “爹，我一向不信这个世上有所谓的神明，因为在我最痛苦的日子里，这满天神佛也没有救过我，但秦七月不一样，她真的近乎神明。

    “爹，哥哥，南月人信仰月神，而在如今的南月，秦七月已经等同于月神，你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不要再说一些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话。”

    沈烨感到喉咙一阵苦涩，对秦七月在南月的地位有了更深的体悟，这到底是何等手段，才能让一个国家的人都这么维护她？

    即使是以贤明闻世的云宸也没法让大启的百姓只拥护他一人，不然他早就成为皇帝了。

    沈骞反应过来，开口道：“皎皎，秦国主如此受到爱戴，是不是和‘电’有关？”

    因为沈皎皎说秦七月近乎神明，而像「电」这种东西沈骞从不觉得是人力可以掌控的。

    沈皎皎面色复杂：“是其中一个原因。”

    她起身，把窗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光线，房间里顿时黑了下来。

    沈皎皎走到房门口，手在墙上摸了下，按下了开关。

    沈烨和沈骞看着她关上窗户，不明所以，只感到眼前黑了片刻，但突然又亮了起来。

    沈骞蓦然起身，打量着这个房间，在房门之上，离房顶不远的位置有一根发光的长棍。

    沈烨也有些愕然，这种亮度完全不是烛灯能比得上的。

    沈皎皎指了指那根发着白光的长棍：“这就是电灯。”

    她继续说道：“爹，哥，明天我带你们去看看那些日夜不停的工厂和农田，你们就知道有多么夸张了。”

    她还记得第一次看到那些不靠人力也在转动的巨物时内心升起的恐惧。

    那一刻她真觉得这就是神迹。

    沈烨与沈骞对视一眼，木讷地点点头。

    ……

    等到深夜降临，沈烨站在窗边，他推开窗户，望向南月的街道，家家户户都渗出明亮的灯光，连街道也被照明。

    他眺望远处的群山，只觉得像是一道银河流落下来，蔓延得很远很远。

    沈骞自洗漱完，就在房间里一直盯着那根电灯，直到眼前升起一片白晕，有些模糊，他才低下头擦了擦眼角流落出来的泪水。

    真的是好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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