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先前有个宫女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又在书房伺候，想要爬床？”其中一个小丫鬟又压低了几分声音道。

    “我当然记得，太子妃知晓后，为了以儆效尤，不是将那宫女扒了衣裳，当着东宫众多宫女的面活活打死了。”

    “太子妃当时是畅快了，可我听闻事后皇后娘娘怪罪，认为这宫女可罚不可杀，将太子妃训斥了一顿，将来母仪天下之人不可无容人之心。

    这件事后，我夜里到启祥殿伺候，太子为此和太子妃大吵一架，好像是怪罪太子妃不识大体，会拖累他的太子之位云云。”

    “嘘。”她身边的另一个宫女立马惊慌的捂住了她的嘴。

    “这也不是咱们这小宫女操心的事情，做好本分是事情就好了，要是太子妃知道咱们在背后嚼舌根，估摸着会把咱们舌头拔了！”

    “是我失言了。”那小宫女瞪大了眼睛点了点头，两人四下看了看，提着食盒匆匆离开。

    当今皇后宅心仁厚，对待宫里人颇为宽厚，向来以理服人，将六宫治理的井井有条，颇受六宫妃嫔爱戴。

    只可惜皇后膝下无子，只有一个与九歌年纪相当的公主。

    否则皇帝也不会因为国师的预言而下旨，无论哪位皇子迎娶九歌都有望成为太子。

    倘若皇后有子嗣，定是会直接下旨赐婚于嫡长子。

    九歌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思索，果真在巨大的权力面前，慕容熙和苏茉儿看似情比金坚的感情也不过是一纸空话。

    不过他们两人如今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牵扯的利益错综复杂，可谓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彼此又掌握着对方的秘密，怕是轻易不能离间。

    纵使感情消失殆尽，对于慕容熙和苏茉儿两人来说，权力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对于苏茉儿而言，借助她善妒的本性，可以让两人离心，就算不能离心，也可以助九歌成事。

    回到偏院后，九歌进入碧绿珠修炼，直到傍晚当值前，方才从碧绿珠里出来。

    和孙恒汇合后，两人依旧在茗雅阁附近当值，无法进入茗雅阁内，知晓慕容熙的一举一动。

    两人虽隶属于慕容熙的贴身护卫队，对于慕容熙而言，也有亲疏远近。

    他最为信任的人才能跟随在左右，比如一直跟随在慕容熙身边的刀疤脸李良人。

    九歌从孙恒口中听闻，慕容熙和李良人识于微时。李良人曾救慕容熙一命，为此脸上留下了可怖的刀疤，自此以后，慕容熙将其收入麾下，是他最为信任的心腹。

    这倒是勾起了九歌的一些记忆，她犹记的当年慕容熙向她倾诉过身世。

    慕容熙的亲娘名叫白芷若，自小生活在山里，本应该无忧无虑的嫁人生子，在山里度过平稳的一生。

    只可惜，她运气不好，遇到了被叛军追击的仁宗帝慕容戬，也就是当今皇上。

    当年，慕容戬登基后，皇位不稳。叛军集结后，势要推翻他的统治。慕容戬在暗卫的保护下，冲出重围，逃出京城，前往西南寻求援军。

    在半路，慕容戬被叛军追击，身受重伤，逃到了山林里晕了过去，后被白芷若救起，带回家里疗养。

    慕容戬一直昏迷不醒，白芷若尽心尽力的照顾慕容戬，不眠不休，衣不解带，拿出微薄的钱财为慕容戬抓药熬煮。

    一周后，慕容戬才渐渐好转。

    苏醒后的慕容戬为了自身安危，隐瞒了真实身份。他对悉心照顾自己的白芷若十分感激，彼时的白芷若二八年华，年轻貌美，又有一种世家贵女身上难得的质朴纯真。

    在相处的日子里，两人渐生情愫。因白芷若的父母在其十岁时就不幸因病去世，白芷若和慕容戬私定终身。

    两人以天地为媒成婚，成婚后数月，慕容戬的暗卫寻来，援军已到，只等待慕容戬归位。

    慕容戬这才向白芷若透露了自己乃当朝皇帝的身份，他留下随身的玉佩，承诺将叛军击退后，便会将白芷若接到宫里。

    慕容戬离开后，白芷若发现自己已怀有身孕，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

    可是，慕容戬并未履行承诺，直到白芷若临盆也没有等来慕容戬的任何消息。

    她不顾村里人的白眼，独自生下孩子，靠着去山里采摘一些山货，干一些农活换点钱，拉扯大了慕容熙。

    直到慕容熙八岁，慕容戬也未出现，母子两人的生活太苦了，独自在山脚下盖了一间小小的木屋。

    白芷若竭尽所能的将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了慕容熙，因慕容熙长身体吃的多，白芷若每次只吃个半饱，将饭都留给儿子。

    即便是这样她们母子还要遭受村里人的谩骂白眼，慕容熙经常被村里的孩子欺辱。

    后来，慕容熙想要进私塾读书，白芷若为了攒够学费，冒着大雨进山采摘山货。

    大雨路滑，极其难走，白芷若为了采摘一株人参，脚下踩空落崖，摔得昏迷不醒。

    直到数日后，村里有人进山采摘山货，才发现白芷若，只可惜她早已没了气息。

    村里人将白芷若的尸体抬了回来，小小的慕容熙见到摔得青紫的母亲，手里紧紧抓着一株人参，睁着的眼睛里却毫无光彩，早已没了气息。

    慕容熙一滴泪都没有流，他抬起手将母亲的眼睛合上，拿出家里唯一的草席将母亲的尸体包裹好，埋到了木屋旁边。

    处理好白芷若的身后事，慕容熙拿着家里仅有的几枚铜钱，怀揣着慕容戬留下的玉佩，独自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程。

    他记不清走了多少路，一路乞讨，一路遭遇了各种差点身死的难关，终于排除万难，抵达了京城。

    九歌现在回想，除了慕容熙设的局以外，或许当初她也是对慕容熙心生怜悯，才会对他产生救赎的心理，想要送他直上青天。

    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大概这句话用在慕容熙身上再贴切不过。

    纵使他的童年既可悲又可怜，也不是他可以任意践踏别人生命的借口。

    只是不知，慕容熙这一局大棋是何时布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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