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突然闯进来的弟弟，陆煜明眉头微皱，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淡淡的不悦：“小凡，有什么事等客人离开以后再说。”

    陆煜凡穿着材质硬朗、黑色暗纹的外套，看上去刚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的。

    一回到家，就听见哥哥要迎娶刚刚才见面的少女。想到他撞到额头时，少女对着青紫肿痛处……她轻轻的吹气，然后小心翼翼的询问，他就觉得像是被点燃的香灰烫了。

    刺刺的、焦灼的说不出话来。

    是她用什么心机控制住了兄长吧？

    陆煜凡低下头，像是难以启齿般犹豫了半天，才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因为……她……”

    和胞弟相反，男人的不悦写在脸上。

    陆煜明的声音带着微薄的怒意，他看着和自己如同镜中倒影的孪生兄弟：“你过来一下。”

    “可她是杀害三叔的——”

    “等我，马上回来。”他又朝着娜娜道。

    两人进了存放尸体的房间议事，剩下娜娜和假小汪留在客厅。

    气氛有种尴尬的安静。

    假人哥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从孤零零摆着的茶壶里给自己斟上一杯茶水，

    杯中，茶梗竖直向上。

    看来是个好兆头。

    “您还需要法律援助吗？”男人抿了一口茶水，用轻飘飘的、善解人意的声音说道：“你看上去不是很想和他结婚，如果遭受猎诡者的人身威胁，现在正是摆脱的好机会……”

    他不着痕迹地凑了过来，因为小声的说话，扫过来的呼吸中带着细微的铁锈味，像是带着细微的、刺人的棱角，但脸上的表情却生动了许多。

    娜娜没有急着攻略眼前的对象，他现在复制的‘壳子’实在是太普通了，就算是长相家境皆不论，只是身体都还不够利索。

    她推测……他不会用这张脸太久。

    于是，她很有边界感的回答男人：“暂时不需要。”

    “哈哈哈，看来是我每天都在背法条，也没机会上网，跟不上时代了。”

    “那你……辛苦了？”娜娜像是社恐内向的人被突然被搭讪，尴尬弄的口不择言一样，脸颊红红的问道。

    假小汪他礼貌的笑了起来，镜框下的眼睛映出少女的倒影。

    真是一张不错的脸。

    可惜他没法复制女人的身体，脸也最多只能复制出5成相似的半成品。

    要是能和她相像，说不定他也不会……

    “好吧，”男人的笑容阴冷冷的，叹息般的说道：“小姐，如果您婚后有一天发现自己完全不爱丈夫了，或者感觉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只有荒谬的恶心感。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届时请务必联系我。”

    “毕竟，有不少猎诡者的能力，都是精神系或者言灵系这类的……能影响现实的手段。”年轻的男人露出有些委屈的神情，看似不着痕迹的瞄了少女一眼，又变回了一进门时自然爽朗的模样：“当然——以上这些只是猎诡者对于伴侣婚前必须的询问。”

    这时，杂物间的门开了。

    陆煜明和陆煜凡先后出了门。

    表情皆算不上好的兄弟二人，看上去更加难以分辨了。

    但还是存在分清两人的线索，陆煜凡堵着气，余光瞟了她一眼就冷冷着看向一边，像是染上淡淡阴霾的垂耳兔。

    而后出现的陆煜明则拍了小汪的肩膀，小声说了几句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

    陆煜凡恢复了一开始见面时警觉性极强的模样，站立的方向离娜娜很远。眼神不善地……从玄关柜上的巨大购物袋中拿出了崭新的洗漱用品，换洗衣服和一些乱七八糟的零食。

    “你——”陆煜凡肩膀僵硬，脸色也僵僵的。冷脸买零食、买药、冷脸把洗漱用品一股脑推给看似无害的少女：“别傻站在那里了，这个、那个……还有这个，拿着。”

    今天是有什么木头脸大赛吗？

    陆煜凡的表情……也好奇怪。

    娜娜接过零食，心中随意吐槽道。

    陆煜凡沉默的塞完东西后，带着怒气走了。头上不安分的发丝行走间一翘一翘的。

    随后，砰的一声——他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陆煜明去送人还未回来，娜娜闲坐在沙发上，有些无聊。

    她望着窗外，寻找着攻略对象的踪迹，在心里碎碎念道：“系统、系统、系统……你还在吗？是不是我不氪金就不能和你说话了……”

    后半句，她故意念得慢悠悠的，假装着可怜。

    【宿主，本系统内部没有设置隐藏的积分消费。只要攒满300好感积分就能升级，下一级还能检测攻略对象的实时位置。】

    “啊，系统，你在啊。我还以为你又在配置什么系统文件呢。”

    【宿主，我都一直在。】

    娜娜小小的沉默了一下：“那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啊？”

    【因为……找不到机会……打断宿主。】

    系统的电子音断断续续……仿佛有些失控。系统也说的很慢，甚至像是带着细微的温柔一样：【想要一直观测宿主的数据，宿主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希望打断。】

    【这是设定程序外的行为……现存数据库中没有查明原因。或许是世界线修正意识所投放的病毒？】系统极为认真的保证着：【系统正在努力排查中。】

    世界修正意识是什么很坏的东西吗？

    而且……这好像不是中病毒的症状吧。

    系统的声音再消失了，但和宿主聊过以后，它依旧不明白自己的异常从何而来。

    ＊

    陆煜凡一直在他的房间待到夕阳西下。

    直到从客厅中听到了从电视机发出的声音。

    “喂，陆煜凡！别调我台，”娜娜推开从她手中撬走遥控器的家伙，“我看我自己的，把遥控器还给我！”

    “我在盯着你呢……嫌疑人！别想就这么蒙混过去。”

    虽然他的三叔客观上看，并不是一个好人……也算不上死有余辜了。

    但话是这么说，他和兄长不会放弃对案件的追查。

    娜娜眼睛一闭，双手环臂不配合道：“你都非法把我留在这里，我看看电视怎么啦。”

    刚刚回来的冷漠酷哥陆煜明，一打开门就看到小学生吵架的二人。

    “快点去睡觉，明天还有考试。”他没有介入二人的纷争，有些头痛的关闭了电视。

    “其他的事明天再说。”

    于是，明日复明日……娜娜在等待“真凶”归案的时间里，接受了陆煜明的工作雇佣。成为了帮忙写猎诡者文化作业的枪手，暂时和陆氏兄弟——

    住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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