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爱德华曾说过的一句话在脑海中浮现。

    ……

    “当时实在太黑了，灯也没开，我看不清袭击者的样子，而且袭击者逃走的太快了，我连男女、身高、胖瘦也没法确定……”

    ……

    连身高也没法确定。

    也就是说，除了鞋印以外，并没有任何其他证据表明袭击者身高2米。

    因此，如果袭击者真的提前做了伪装，穿上了大于自身脚长的鞋子，完全可以对警方造成误导。

    而且根据露贝尔的证词，事发的前一天有一名形迹可疑的矮小男人。

    前台接待员兼案发现场发现人的安德鲁，也证明在案发时间后不久有人退房。

    退房者叫威廉·卢卡斯，是206号房的房客，身材矮小，很有嫌疑。

    露贝尔口中的矮小男人，很可能指的就是他。

    所以，或许是凶手知道自己矮小的身高过于瞩目，于是在袭击哈维·琼斯和红手的时候换上了大鞋，期望引开警察的注意？

    这个可能性……

    想要1米6左右身高的人类伪装成2米，会不会有点困难？

    爱德华虽然没有看清袭击者的具体身高，但至少能确定对方身高没有矮到1米6吧？

    莫非有神秘学因素介入？

    但威廉·卢卡斯是褐色头发，哈维家中留下的头发是金色的……

    陆南柯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看见爱德华询问完报案人，往这边走了过来。

    “我询问完了，情况是这样的。”爱德华靠近陆南柯，概括道：“报案人是这里的一名住户，今早出门时在门外看见了尸体，所以就报了警。她之所以知道死者叫亚当·怀斯，是因为死者也是这里的住户，他们之间是邻居，所以还算熟悉。”

    “她和死者的房号分别是多少？”陆南柯问道。

    “死者的房号是208，平时独自居住，但报案人称他偶尔会与一些打扮潮流的街头混混往来。”爱德华尽职尽责地介绍道。“报案人住在209，和丈夫同居，他们的儿子在其他城市上大学。”

    “她昨天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什么时候？”陆南柯按部就班地问道。

    “是下午七点到八点左右，报案人一家用完餐后出门丢弃垃圾，看见了正打算出门的死者。”爱德华瞄了眼手中记下的笔记，回答道。“但他们没有询问死者出门准备去哪里。”

    算算时间的话，估计是去橡木桶角落吧。

    陆南柯没急着与同事共享线索。

    毕竟哈维·琼斯的习惯也是这样，总体以自己破案为主，只让同事做点边角料工作，个人英雄主义色彩鲜明。

    陆南柯转而问道：

    “爱德华，你之前说你没看清楚袭击者的身高，对吧？”

    “您说的是袭击您的那位袭击者？”爱德华回忆了一下。“印象很模糊，但从对方留下的足迹看，应该是两米左右吧？”

    “排除掉足迹的影响。”陆南柯语气平静。“我只要你自己当时的观察。”

    爱德华沉默了一会儿，仔细思考片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抱歉，警长，我不记得……当时房间灯没开，只有窗户和门外的月光。对方除了手中的枪略有反光外，整个身影基本都在阴影里，边界模糊。”

    “如果不要求你给出具体身高，只要求你给出一个范围呢？”陆南柯继续问道。

    “我觉得至少不比我矮。”爱德华回忆着当时的场景。“额，顺便说一下，警长，我一米七七。”

    “明白了。”陆南柯微微颔首。

    他重新梳理了一下线索。

    首先，先排除神秘侧因素的影响，否则可能性太多，很多问题都找不到答案。

    而如果从纯现实层面考虑的话，目前的线索总共形成了两条脉络。

    第一条线索脉络，以袭击哈维·琼斯的袭击者开始，与杀死红手的凶手相勾连。

    第二条线索脉络，则从旅馆杀人案开始，在露贝尔和安德鲁的佐证下，锁定在一位名为威廉·卢卡斯的房客身上。

    其中，袭击者身高不低于1米77，疑似拥有金发，还在袭击哈维的现场留下了少量麝香气味。

    而威廉·卢卡斯身高1米6左右，有着褐色头发，深蓝色眼睛，同时安德鲁的印象中他穿着严实，少言寡语。

    既然不考虑神秘侧因素，那这完全就是两个人。

    但这二人却又在某种程度上勾连在一起。

    红手明显知道些什么，而袭击者杀死红手，其目的毫无疑问，就是在阻止陆南柯探知案件真相。

    这种行为目前看来，几乎就是在维护威廉·卢卡斯。

    所以这二人是同一阵营？

    陆南柯面露沉思，双手环胸，手指无意识地轻点胳膊。

    先等等。

    要得到这样的结果，至少还需要确认一个必要条件。

    即杀死红手的凶手，是曾攻击过哈维·琼斯的袭击者。

    仅仅一个大小相同的鞋印，并无法证明这一点。

    除非哈维·琼斯家旁的足迹同样有深浅之分。

    “琼斯警长。”搜查现场的几名警察终于完成了部分工作，汇总出一定的结果。“死者身上的随身物品已经收集完毕了。钱包、戒指等值钱物品均没有丢失，凶手动机应该不是谋财害命。”

    陆南柯瞥了一眼他们收集出来的物品。

    除了钥匙、钱包、证件外，只有香烟、打火机等杂物，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物件。

    “去死者房间里搜一下，或许会有发现。”陆南柯指了下物品中的钥匙。

    “明白。”警察点头道。

    “以及……”陆南柯看向尸体面前的草坪。

    血液从尸体向前溅射而出，但花坛前却留有一块空地，没有被鲜血淋洒。

    “凶手应该是站在这里，杀死了死者。”陆南柯示意着那块空地。“凶手身上不可避免地会被血液喷洒，你们调查一下附近的灌木丛、垃圾桶，或许能找到凶手留下的血衣。”

    至少凶手不可能穿着血衣回到据点，那样也太引人注目了。

    如果没有随手丢在附近，可能就是凶手将其装进塑料袋之类的容器中，并带离了犯罪现场。

    简单吩咐了一些工作后，陆南柯回到车中，准备回家看看脚印是否有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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