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街，寒芷药堂。

    古寒脑海中，正在假寐的系统妹子豁然睁眼，满眼惊疑。

    【这个家伙都这么摆烂了，竟然还有惊人天命值天降？】

    【这不仙学啊？】

    【不，不是不仙学，而是不天道学啊！】

    她虽是千年后的天道造物，但天道本同源，对此世天道亦有非同寻常的敏锐感知。

    刚刚，她察觉到，古寒的天命值骤然增加了一大波，而反之，那个天命之子的叶尘，却再度黯淡不少！

    【难道，摆烂才是救世的终极奥义？】

    系统妹子面色觑然，自重生以来，她使出浑身解数，就差色诱了，一直想激发古寒斗志，让他雄起对抗天命之子，拯救这个世间，也拯救未来的天道。

    但古寒别说配合了，甚至还数度想拆了她，好摆烂到地老天荒。

    本来系统妹子正愁着不知道怎么做呢，却不料，随着古寒的摆烂，他的天命值非但没有不越来越低，反而还越来越高了？

    看眼下这架势，这是要朝两千万逼近的架势啊？

    而要知道天道钦定的天命之子叶尘，现在已经降到了八千来万。

    也就是说，古寒只要再摆烂……啊不对，再努力六千万，就能超越叶尘，成为新的天命之子了啊！

    “可是我的便宜小师弟又造了什么孽，让你这般心神不宁？”

    黑丝系统是在古寒脑海中的，一举一动都难逃古寒感知，古寒见她时而尴尬时而沉思时而欣喜时而又忧愁，好奇问道。

    【没有，我是在思考其他事……】

    系统妹子打了个哈哈，忽然凑上来，又是朝古寒锤肩又是帮古寒敲背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动，道：【宿主，你累了吧？要不，睡会儿？】

    古寒看她的眼神如看白痴：“青天白日的，睡什么睡？跟你睡啊？”

    他不再搭理这个莫名其妙的系统，睁眼看去，只见那个红鼻子老头又来了。

    “邹老头，又没酒钱了？”

    他眼皮子都没带抬的，这个老东西活了这么多年，不知道别的有没有学到，但脸皮绝对是厚厚的。

    他都表达出这么强烈的嫌弃意思了，这老头非但不以为耻，反而故意跟他作对般，越不待见他，越是喜欢来他这个小药堂露脸，也是气人。

    邹老头看了古寒一眼，不知道为何，今天倒是没有跟古寒斗嘴。

    只一靠着一颗柱子，自顾自的喝闷酒。

    古寒抬头看了一眼，心头微动，也拎了一个酒壶过去，道：“怎么着，这是偷看哪家寡妇洗澡被抓到了？”

    邹老头差点没一口酒呛死，恶狠狠的瞪古寒一眼。

    这个小东西，一点都不尊老爱老，竟然还找了那么漂亮的老婆？

    简直没天理啊！

    “老头我在你眼中就是只会喝酒加偷看寡妇洗澡的人吗？！”邹老头怒道。

    古寒瞥了眼他的酒壶以及口袋里隐隐可见的一抹红光，虽然没说话，但惊奇的眼神却仿佛已经将所有话都说光了般——

    难道不是？

    邹老头老脸一红，咳嗽两声，正色道：“自然不是！告诉你也无妨，老头子我这是在忧心整个百断城的未来！”

    “大乾太子那个蠢货为了表现自己，硬要与妖族开战……现在城外都已经出现炼虚境的气息了，要是再激烈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问鼎大战呢！”

    “若是打出真火，回到万年以前……”

    说到这里，邹老头忽然闭嘴，再看古寒，却见那个小子一脸看白痴的样子。

    邹老头自嘲一笑，又自顾自喝酒。

    是啊，这个小家伙虽然有点奇异，但又怎么知道他心中的抱负？

    看到一个有今天没明日的老酒鬼大谈特谈天下大事，估计心里早就嘲笑的合不拢嘴了吧？

    “你想笑便笑吧，老头子我见惯了世间沧桑，早就什么都不在意了。”邹老头平静说道。

    古寒摇头，道：“身为人族，担心人族未来，这么忠贞豪迈的大义，小子凭什么嘲笑？”

    邹老头疑惑，古寒不是嘲笑他？那先前那个眼神是为何？

    古寒说道：“只是，小子觉得……邹老你想的太多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把自己的事情做到位了就行了，管后人如何做甚呢？”

    邹老头悲恸大笑：“好一个儿孙自有儿孙福，可我若是没有儿孙呢？”

    他的儿孙早已死在了万年之前，与妖族拼死血战的战场上啊！

    古寒微微笑着：“谁说您没有儿孙……整个人族，不都是您的儿孙吗？”

    邹老头一怔，眸光微闪，口中呢喃：“整个人族，都是我的儿孙？”

    他忽而警醒，目光古怪。

    这个小家伙，到底是随口之言，还是意有所指呢？

    古寒扔了一坛酒过去，继续道：“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历史使命，如果一代人就将几代人，甚至几十代乃至上百代人的事情都做了……那么，生这后世百代人做什么呢？”

    “躺在先烈的功勋章上蹦迪吗？”

    “有些人吃的太饱，或许未必是好事啊！”

    “将自己的事情做好，再留一点给后辈做……虽世世代代无穷尽，却世世代代都能继承使命，在奋斗中有所收获，岂不更加美哉？”

    “这是我调配的药酒，有安神静魂之功效，或许能让您……真正睡着！”

    邹老头接过药酒，摇头晃脑的离去。

    却是一步三回头。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老觉得……那个小子，好似比他还要高深莫测不少啊？

    “不可能！”

    “我是飞升，已经强到没边了，他年纪小小，如何可能比我更强呢？”

    “应该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随便拽的几句安慰人的话吧？”

    邹老头自嘲笑笑，又恢复往日般的混沌，回到他那个破落不堪的院子。

    他的酒壶已经喝完，只能喝古寒的药酒。

    不久之后，院落中缓缓响起打呼声。

    但不同以往的鼾声如雷，此刻的邹老头，呼吸声如春风夏蝉，静谧且安好……

    他，上万年来，头次睡了个安稳觉！

    ……

    寒芷药堂。

    上官云芷结束今天的活计，来到前堂，帮古寒整理药架。

    自从定居百草街以来，这便成了两人的日常生活。

    按道理每天如一日的单一调调会很枯燥，但两人却并不觉得无聊。

    反而每天无意间的一抬头、一对眼，还各有趣味在其中，似一切都在不言中……

    铛！

    忽然一声钟鸣传遍四城，响彻八方。

    古寒和上官云芷走到门口，朝对向百断城的北城门方向看去。

    两人来到百断城也有不少时间了，知道这是百断城的镇妖钟发出的声音，只有每逢大事时才会响起。

    而近日最大的事，就是大乾太子率领全城修者，出征百断山脉了！

    “半个月前响过，出征号令是三声，若是大胜则是九胜，若是小胜也该有三声……现在却只响一声？”

    上官云芷眉头微皱，此次出征的人员中，还有她飘渺仙宗的弟子啊，不知伤亡几何？

    “城门一开，百断城的风都变得肃杀了。”

    “血腥气很重！”

    古寒伸手，清风拂过指尖，感受到了一种风雨欲来的征兆。

    邹老头担心的并无道理，百断城的天，或许真会因此次出征……而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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