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芷药堂外，古寒刚刚走出空间裂缝，忽然瞥到一个臭鸡蛋飞来。

    古寒侧身躲过，刚好砸到了殿后的小道童李衫脑袋上。

    “投靠了妖族的人族败类，滚出百断城去！！”

    扔鸡蛋的人叫嚣。

    古寒看向李衫，眨眨眼，道：“小衫子，他说你呢，人族败类？”

    李衫脸色黑沉，愤愤不已，刚想大吼为古寒正名，但那人却一溜烟跑没影了，他只能对着空气发泄。

    古寒不以为意，慢悠悠走向药堂。

    李衫擦掉脸上蛋液，气的牙咬咬：“古大哥，那些混蛋那么冤枉你，你怎么一点气都不生？”

    那已经不是第一个挑衅古寒的修者了，这些天来，随着妖族大部队的愈发临近，人族这边的情绪愈加紧凑，古寒当了人奸的消息甚嚣尘上。

    这给许多好事者提供了借口，言之凿凿的说要拿古寒祭旗呢。

    其中，以一个姓佘的老东西叫的最欢，甚至还曾纠结了一大批散修冲进百草街，要古寒给他们一个交代。

    要不是关键时刻药神山、大周、大夏等国力挺他，寒芷药堂早被那群失去理智的散修给砸了呢。

    但即便如此，每天还是有不少热心人朝寒芷药堂送烂菜叶子和臭鸡蛋什么的。

    就是不知，那些人是真的愤世嫉俗，还是上面有人？

    “生气如何？不生气又如何？”

    “狗咬了我一口，难道我还要去咬回来吗？”

    古寒不以为意的轻笑。

    “可是……”

    李衫还是不忿，不想古寒被世人误解。

    古寒却转身拦住了他，道：“好了，我已为令师治疗了九个疗程，能不能治好他的病，就看天意了。”

    “接下来，好好帮你师傅守城吧……不要再来药堂了！”

    李衫一怔，他守在寒芷药堂为古寒鞍前马后，最开始确实有点“以防古寒跑喽”的性质，然后才是报恩。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却发觉古寒越发神秘且高远，一些随口说出来的话，随手做出来的动作，都有种莫测深意，值得仔细思索与挖掘。

    跟着古寒半月，他对道法的理解、对人性的认知，起码上了好几重楼。

    甚至，他还在梦中学会了一门驭钟之术，用那门术法催动镇妖钟，似乎可与钟魂完美契合了，不会受其反震？

    所以，到了现在，他还有些不愿意走了……

    不过，李衫知道，这一日，是迟早要来的！

    他终究不是古寒的弟子，而是百断城城主的弟子，古寒有他的人生，而他，也有自己的使命啊！

    李衫停在寒芷药堂前，朝那个男人，执了一个只对他师傅行过的道礼。

    “古大哥，我们能渡过这一场大妖兽潮吗？”

    临行前，小道童忧心忡忡问道，身为百断城的少城主，他知晓了一些隐秘。

    这次，那些妖族，似乎有意报数年前的人族北伐之仇，并没有和以往的大妖兽潮一般，待进入百断山脉后就让那些妖兽肆意妄为，而没有刻意布下什么命令，这给了人族一定的缓冲余地。

    这一次，那千万妖族，是直奔百断城来的啊！！

    “这是大人该考虑的事情，而你……只需要好好修行就是了！”

    古寒拍了拍李衫的肩膀，一如既往，简单而随意，好似只说了一句废话。

    但小道童的眼睛，却渐渐亮起……

    推开门户，发现邹老头胆子越发大了，竟然不请自入，此刻正坐在一张桌子前，一边喝酒一边百无聊赖的摆弄着什么。

    却是这个老酒鬼开发了新的打发时间的方式——自己与自己对弈！

    “别误会，我可没有偷你老婆……俺老邹不是那样的人，是你老婆，那个飘渺仙宗的小丫头主动打开大门，请我进来的！”

    邹老头煞有其事的解释。

    古寒嘴角一抽，这个老东西，这是故意这么解释的是吧？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他知道对方无事不登三宝殿。

    邹老头翻了个白眼，这个小子，还是这么不顺眼。

    要换了万年前，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么桀骜不驯天骄了……派到最危险的地方，参加最危险的战斗，保管治的服服帖帖的。

    万年之后，还有桀骜不驯的小辈……倒是少见了，惹得他全身骨头都在发痒，不把古寒脑袋摁下就夜不能寐啊。

    他敲了敲桌子道：“过来，陪老家伙我玩一局！”

    古寒坐在邹老头对面，两人各自收子，古寒执黑先行，随意一扔。

    邹老头吓了一跳，怒不可遏：“第一手天元？你懂不懂下棋？”

    古寒慢悠悠道：“不敢？那便别下！”

    邹老头冷笑：“不敢？我是怕你输的太惨！”

    他下在九五之位。

    有人说见字如人，其实棋道更见人品，心气大者自然大开大合，布局整个棋盘，心眼小者则多会在乎一子一角的得失，最后输了全局。

    古寒开局天元，虽是随手一扔，却似无形中意味着什么。

    邹老头落子九五，却也不是定式，有着气吞天下的风采。

    两人落子不停，根本不带思考的，显然都是深谙此道之辈。

    下棋的时候，邹老头似乎有意引起话题，谈凡人、谈修者、谈百断城、谈天下、谈人族、谈妖族。

    古寒心不在焉的附和，这个态度让邹老头很不爽，忽然道：“你可知，我是谁？”

    “如无意外，当是人族最后一任镇关使前辈了？”

    古寒淡淡道。

    邹老头一怔，这个结果，虽然让他意外，却又好似……理所当然？

    “既知我的身份，那你当知，拜我为师意味着什么？为何一推再推，还有意将这个机会让给夏柚柚？”

    “还有那个小道童，应该也是你故意带到我面前的吧？”

    “为的就是打发我？？”

    邹老头问出了最不解的那个问题。

    古寒看向邹老头，呵呵一笑，一字一句道：“你，算老几？”

    “想收谁为徒，谁就一定要拜的吗？”

    邹老头愣在当场，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他算老几？

    你娘蛋的出去嚎一嗓子，就知道老子算老几了啊！

    就连这个万年来唯一的飞升境魔天宗，想要在百断山脉做点什么，都要提前来拜码头的说！

    可现在在你口中，却成了……我算老几？

    忽而，他失声而笑，狠狠喝了一口酒，仰天长啸，极为放浪形骸：“是啊，我算老几，世人确实没必要都围着我转！”

    邹老头朝古寒伸出大拇指，不愧是他看中的男人，很桀骜！他很喜欢！

    不过……

    他一子落下，冷笑道：“我不算老几，所以，你输给了我这个不算老几的人，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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