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维特依旧在带着芬格朝着无尽海的深处飞。

    万龙盛宴的龙太多了，说句跌份儿话，维特自认为，以他的力量，护不住自己的这个学生。

    所以，远离万龙盛宴，远离法斯特大陆，这是最好的选择。

    不是所有的龙，都能够接受深渊魔龙的出现。

    就连他自己，如果不是芬格刚刚没有选择进攻，只是看着他送维尔莉特她们离开，就算他认出了这是芬格，也会毫不犹豫的，拼尽全力，将他斩杀。

    每一头深渊魔龙对于龙界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灾难。

    是！

    芬格是他的学生。

    但如果芬格彻底迷失在了深渊带给他的力量之中，他的这个学生就已经死了。

    真要到了那种情况，给予他龙魂自由，是他这个身为老师唯一能够做的。

    好在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

    和斯凯奇一样，芬格还保留着自己的意识。

    不过，芬格不是斯凯奇，他们的追求完全不同，斯凯奇是全心全意的在与深渊之力抗争，是不屈服。

    而芬格是主动将深渊之力纳入自己的体内，借此获取更强的力量。

    所以，斯凯奇能够坚持千年、万年，但芬格别说千年万年了，再有几十上百年，他就会彻底成为一头全心全意追逐力量的深渊魔龙。

    到了那种情况下，还是那句话，他只能给予芬格龙魂自由。

    救？

    拿什么救？

    芬格主动接纳深渊之力的时候，他就已经和深渊分不开了，别说是他，就是他父亲亲自来了，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事情已经发生，那这就属于既定的事实，是回到过去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一想到这些，维特的心中便生出了一抹深深的无力。

    “她们也是你的学生？”

    芬格的声音，将维特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按遇上我的先后来算的话，维尔莉特是第一个，贝蒂是第二个，你是第三个，布是最晚遇上的。

    布比你要幸运的多。

    她最开始的时候，是我从黑暗炼金师的手中夺回来的龙蛋。

    贝蒂的运气要差一些，她是我从一个被黑暗炼金师盯上的龙巢中救下来的，那个时候，龙巢已经被屠戮一空，只剩下了幼龙的她，以及一批龙蛋。

    维尔莉特是最幸运的，她出身龙族城邦，父母都在，且实力强大，她也是我从龙蛋就开始养的。

    哦对了，我还有一个学生，真要算起来，他才是我的第二个学生。

    他和你一样，也是我在被卷入时间旅行的过程中收下的，那个时候，我才几百岁，而他是赛肯特大陆，无尽沙海之中，一头生活在飞龙巢穴的飞龙幼龙。

    但实际上，我与他有着八千多年的时间跨度。

    当我再次遇上他的时候，他已经步入了老年期，只剩下了两千年左右的寿命。

    而现在……

    唉！”

    芬格怔怔的看着前面飞着的那头龙。

    他能够看出来，他的这位老师，真正的年龄可能都不到四千岁，但却经历很多龙一辈子都经历不到的事情。

    而那些与他一样，都是眼前这位的学生的龙，他们……都曾幸运过！

    “你恨我吗？”

    突然，维特开口问道。

    芬格愣了一下，随后猩红的目光落在了维特的身上。

    恨吗？

    他其实也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但……

    “怎么可能恨！”

    没有老师，他会被那头龙玩儿死，是老师救了他，是老师给了他变强的机会，是老师让他看到了世界的广阔。

    他恨什么？

    要说恨，他只恨自己当初的多疑，明明很早就已经看出来了，但他还是选择了，将自身带刺的一面，展现给老师。

    他只恨自己的天赋不够好，力量不够强。

    至于选择拥抱深渊，他原本是不后悔的，但现在……

    “不恨就好……”

    喃喃着，维特看到远处的一座海岛，便朝着那座海岛飞去。

    “这个距离，他们短时间内是追不上的，陪我看一会儿海吧，怎么样？”

    “好！”

    伴随着一阵沉闷的声响，维特和芬格落在了海岛的边缘。

    维特随便找了一处海滩趴伏了下来。

    “你这气息能不能收敛一下，这雪花把海面都给挡住了。”

    芬格默默的将自己身上的气息收敛了起来，然后挨着维特趴伏了下来，不过，被他直接接触到的沙滩，却是迅速被深渊之力给侵染了。

    见状，芬格下意识的准备远离一点维特。

    “没关系，只是逸散出来的一点深渊之力而已，我对这玩意儿很熟悉的，影响不到我。”

    “……”

    芬格没有回话，但他还是停下了动作。

    随后，两龙都沉默了下来，他们静静的看着前方的海面。

    这个时候看海，其实没什么好看的，毕竟是白天，去掉了月光那梦幻一般的滤镜之后，白天的海，只有辽阔无垠这一个优点了。

    “还记得么，一万五千多年前，我们就是这样趴在海面，我把蓝冰魔法交给了你，然后让你独自去闯荡。”

    “嗯！”

    “呼——”

    维特长出了一口气，随后扭头看向了芬格，眼中满是复杂之色。

    同样的场景，他却要再次说出同样的话。

    “你……离开吧！”

    “……”

    回应维特的是一阵沉默。

    “离开这个世界，去往深渊，对你好，对这个世界也好，老师无能，当年不能带你离开，如今……

    救不了你，也护不住你。”

    芬格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波动。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不过，您让我离开，那我就离开吧！”

    “那好，谁欺负过你，告诉老师，老师帮你报仇。”

    “……”

    维特见芬格不说话，便笑着敲了敲他的机械右臂。

    “我可不记得你在炼金上面有天赋，这是别的龙给你换的吧，如此生硬的接法，这应该不是你自愿的。

    没有谁是为了追逐力量而追逐力量。

    不惜将深渊之力纳入己身，也要提升实力，除了报仇，我想不到别的理由。”

    “……”

    又是一阵沉默，随后芬格长出一口气。

    “莫里斯、阿伯努特，以及洛佩兹。”

    维特朝着芬格的左眼看了一眼，上面有一道疤。

    “阿伯努特竟然还活着？”

    说实话，维特有点儿惊讶，当然，最惊讶的是，芬格竟然会与莫里斯产生联系。

    “嗯，他很狡猾，被我伏击过一次后，便立马离开了奥利维亚大陆，洛佩兹是他的同行者，他们联手的话，我打不过他们。”

    “他们在哪儿？”

    “他们都在费弗斯大陆活动……都是传奇高位！”

    闻言，维特明白了芬格的意思，咧嘴一笑。

    “给你讲个笑话，一万五千多年前救下你的龙，如今才不到四千岁，稍微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帮你解决掉他们的。

    怎么样，这个笑话好笑吗？”

    芬格低笑了起来。

    “嗬嗬……没有以前的好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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