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一帆要走，冯小小猛然想起自己给他买了两双鞋，正好趁这个时候拿给他。

    她忙对陆一帆道：“你等等，我有东西给你。”

    说着从衣柜里把两双布鞋找出来递给他。

    陆一帆没有想到冯小小会给自己买东西，一时有点傻住了。

    他迟疑地接过来，不确定地问：“我的？这是给我的？”

    “对，我听许嫂子说部队的胶鞋穿着倒是舒服，就是不太透气，容易臭脚，我就想着买两双布鞋，你休息的时候换着穿。”

    陆一帆把布鞋拿出来，在手里摩挲，上下左右翻看，不敢相信。

    这么多年来，只有冯奶奶帮他做过鞋，参军后穿的全是部队发的鞋，从来没有穿过其他鞋。

    虽然这鞋不是冯小小是亲手做的，他也特别感动。

    有个人在牵挂着他，在想着他。

    “小小......”他的眼眶一阵阵发涨。

    他忙深吸口气，将这情绪平复下来。

    冯小小见他低着头，拿着鞋看来看去，不知道他一时间感触良多，催促他道：“你试试看大小合不合适。”

    要是往常，陆一帆不会当场试穿，今天一个是他太高兴了，另一个是还有点酒意未消，也不推辞，当即坐到椅子上，把胶鞋脱下来，换上布鞋。

    他站起身，在地上用力跺了跺，又前后踩了踩脚底，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冯小小凑在旁边看，紧张地问：“怎么样？紧不紧？会不会小？”

    “不紧，不小，很舒服，特别舒服。“

    冯小小不放心，伸出手指在他脚后跟处拉了拉，确实合适。

    她长松口气：“那就好，我还怕鞋码不合适。”

    “合适，合适。”

    陆一帆抬起脚，转来转去地看，只觉得这鞋哪哪都好，哪哪都舒服。

    “这还有一双，尺码一样，你能有个换洗。”

    “小小，谢谢你。”

    陆一帆凝视着冯小小，眼里满是明媚的笑意。

    冯小小被这灼灼眼神看得不好意思，红着脸，低声道：“这有什么，你不是给我买了电风扇吗？我才该谢你呢。”

    陆一帆瞥一眼电风扇，裂着嘴直乐。

    他又跺了跺脚，舍不得脱下来，跟冯小小商量：“确实舒服，我穿着新鞋走。”

    “行。把胶鞋包上吧。”

    冯小小把陆一帆的旧鞋用包鞋纸装上，和新的那双装在一起，提给他。

    “以后再给你买鞋，就知道尺寸了。”

    以后还有？

    陆一帆眼睛更亮了。

    冯小小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对了，还有件事儿，你等等。”

    她跑回厨房，把表舅娘送来的地瓜干抓了一把，用袋子装上，出来递给陆一帆。

    “前几天表舅娘来过，这是她送来的，我记得你也很喜欢吃，你拿点回去吃。”

    “表舅娘来了？”陆一帆接过地瓜干，狐疑地问，“她什么时候来的？”

    “就是你去参加军事演习那段时间。”

    “她来有什么事儿？”

    陆一帆很清楚自己养父母的性子，不愿意麻烦人，自己曾请他们来城里玩，可他们拒绝了，说是不习惯大城市，还是在村里呆着自在。

    现在表舅娘主动上门，肯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冯小小觉得栓子受伤的事应该告诉他，而且她也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性子，便一点没有隐瞒，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说给他听。

    “栓子脚伤了，得做手术，要不然就得截肢，表舅娘钱不够，到处找人借钱，还差八百怎么也凑不齐，没法子来找我们想法子。”

    “差八百？”陆一帆的眉头一下拧紧了，眼睛下意识瞟了眼手里的地瓜干，“结果呢？”

    八百块可是笔不小的数目，不知道冯小小怎么解决的这个难题。

    可恨当时自己没在城里，不能及时回来帮她。

    她一定到处想办法借钱吧。

    “我手里的钱正好够，就拿给她了。”

    冯小小说得风轻云淡，陆一帆却是吓一跳。

    “八百块？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鉴于上次卖头发的钱没有说清楚，让陆一帆误会自己偷钱，冯小小决定以后的事绝不藏着掖着，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她指了指靠在墙边的绣架，解释道：“我不是会绣花吗？钢厂的贺老师找我绣了两幅画，挣了几百块钱，加上派出所的奖金，正好够，我就给他了，栓子的腿要紧。”

    “绣花能挣这么多钱？”

    “是啊，她的绣件简单，要是满绣，更值钱，也更费功夫。”

    陆一帆听不懂她说的这些，倒是想起来了，上次他回来时，确实看到冯小小在绣花，特别漂亮。

    原本以为她是无聊绣着玩，没想到竟然能挣钱，还是大钱。

    他看向冯小小的眼里又多了几分赞许。

    看来在自己离开家乡的这段时间，小小确实学了不少东西，不止花绣得好，会做衣服，会做饭，笛子也吹得好。

    现在还想着要学认字。

    她已经长大了，而自己还用老眼光看她，责备她。

    实在太不应该。

    这时候他已经选择性遗忘冯小小的各种不靠谱，对他的嫌弃，记得的都只是她的好。

    冯小小却没有放过他，横他一眼：“不是来路不明的钱，全是我自己挣的。”

    陆一帆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更加不好意思。

    他垂下眼，有几分局促：“谢谢你，这钱我以后补给你。”

    冯小小嗔怪地道：“补什么补，那是我的表舅娘，是自家亲戚，我们是一家人，哪里需要你来补。”

    我们是一家人......

    这话让陆一帆好似又喝下一大杯米酒，心里暖暖甜甜，脑袋晕晕陶陶，手脚都开始发热。

    “表舅娘说了他们住在哪家医院吗？我改天请假回去看看。”陆一帆还是担心栓子的腿。

    “当时说是县医院，不过住院费太贵，做完手术要回家休养，都这么久了，估计已经回村了。”

    现在冯小小体会到电话的好处了，隔再远，打个电话，马上就能把什么事都问清楚。

    陆一帆沉吟着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冯小小瞧了眼桌上的小闹钟，不再挽留他。

    “时间不早了，最后一班交通车要收车了，你快走吧。”

    陆一帆点点头，留恋地看了冯小小一眼，转身走了。

    这是他第一次带着不舍的心情离开。

    这温馨的小屋，还真是让人留恋。

    冯小小把陆一帆送出门，站在走廊上往楼下看，却见到罗爱兰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走来。

    她来找谁？她姐还是陆一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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