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好下次聚会的时间，赵建国和黄玉珍率先离开，去搭公交车。

    陆一帆把胡铁山塞进出租车后座，跟出租车师傅说了声“稍等”，朝冯小小走了过来。

    阳光照耀下，他的身躯愈发挺拔高大，深邃明亮的眼眸更是引人注目。

    冯小小凝视着他，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冯小小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陆一帆两步走到冯小小面前，对她道：“我送老胡回去了。”

    冯小小手指紧紧握住团扇扇柄，点点头：“好。”

    陆一帆看着冯小小的眼睛，脸上露出浅淡的笑容：“今天，辛苦了你。”

    冯小小笑了，眼中流动着盈盈秋波：“你回去调杯蜂蜜水让他喝。”

    “我知道，我走了。”陆一帆转过身，迈步时低声说了句，“今天我很高兴，谢谢。”

    然后大步走了。

    冯小小立在原地，看着他钻进出租车，关上车门，接着汽车绝尘而去，消失在街头。

    其实她很想问问陆一帆军校的事，可周围乱哄哄的，出租车上又还有个醉得一塌糊涂的胡铁山，明显不是最恰当的询问时机，她只得压下这个问题。

    她长长叹口气，低下头，转身往家走，心里开始纠结。

    陆一帆选择不把这事告诉她，自有他的考量，她去问合适吗？

    事情已经过了，问了又能怎样？

    或许，她该装作不知道？

    可若是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怎么办？

    冯小小又摇摇头。

    还是得问一问，商量个万全之策。

    她或许应该告诉陆一帆，真没必要遵守一年之期，现在分开没有问题。

    她有能力赚钱，积蓄不少，能够养活自己，不用他照顾也能过得很好，两人完全可以做回兄妹。

    这样，他就可以和刘若玲在一起，类似的事情肯定不会再发生。

    冯小小在心里思量半晌，最后决定，下次陆一帆回来，开诚布公地和他谈一谈，告诉他自己的想法，走到这一步，他已经尽到了责任，不用再有负担。

    她低着头，摇着团扇信步往前走，越想越入神，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她的沉思：“小冯，你去哪？”

    冯小小忙抬起头，茫然回顾，才发现不知不觉间，竟然走过了自家那栋楼。

    楼前的小道上，许秀芬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想什么呢，连家走过了都不知道。”

    冯小小忙倒回去，不好意思地道：“还真是，这几栋楼太像了，不小心就走过了。”

    今天的许秀芬特别精神，穿着一套新做的裙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手里还拿了一个大碗。

    “你们家客人走了？小陆也走了？”

    说到这，她脸上露出个“原来如此”的暧昧笑容。

    这小两口感情越来越好，小陆走了，小冯走路都在想他，才会连家都忘了回！

    冯小小没有回答，而是上下打量她，也露出个暧昧的笑容：“你家老头回来了？”

    许秀芬抿了抿鬓边的卷发，脸色微红，羞涩地点点头：“嗯。”

    她平时大大咧咧，现在露出这小女儿姿态，倒让人有点不适应呢。

    瞧她这神情，什么都不用问，前几天白担心了。

    “你把他制服了？”冯小小到底还是没忍住，八卦地挤挤眼。

    许秀芬冷哼一声：“他说三个小子太调皮，只有他才能制得住，得经常回来帮着教训他们，免得我太辛苦。”

    许秀芬才不信他的鬼话，三个小子从小到大就皮得不行，他现在才发现？

    “绝对是借口！”冯小小也发现了这点，马上揭穿，“肯定是你变漂亮了，他舍不得你了。”

    许秀芬凑近冯小小耳边，悄声道：“我也这么觉得。”

    说罢，得意地直起身，“他还让我再去做两套裙子，就是裙子得弄长一点，上衣别太贴身，稍微宽松一点。倒没说我头发像鸡窝了。”

    “你要听他的？”

    ”怎么可能？他一个大老粗，屁都不懂，我才不听他瞎指挥，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要是今天听了他的，以后肯定会得寸进尺。”

    许秀芬举举手里碗，一脸开恩的神情：“他今天表现不错，想吃钢厂宿舍区门口的猪头肉，我去给他买点，那家味道好，生意好，去晚了就没了。”

    这么一说，冯小小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

    “对了，有件事，看你愿不愿意干。”

    她把黄玉珍的建议原封原样地告诉了许秀芬。

    “你平时时间多，我觉着这事还真能行。”

    “这样行吗？”许秀芬瞪大眼，她以前怎么没有想到？

    “为什么不行？门口卖什么的都有，你卖点米酒应该没问题。黄嫂子还说可以介绍她的同事找你进货，拿到棉纺厂宿舍门口卖，你就相当于供货商了。“

    “好啊好啊，太好了。”许秀芬高兴得脸都红了。

    “我上这个班，时间多得很，正愁着没法打发呢，这个好这个好，我回去立马就开始做。要是卖不了，我还可以自己喝，不会浪费。”

    许秀芬越想思路越开阔，“我可以让我们老家给我送米上来，自家的米便宜，花费更小。唉呀，我这个猪脑袋，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法子，你战友的媳妇儿可真是个聪明人，改天我可要好好感谢她。”

    “她说你做成了，也是帮了她的同事，这就是互相帮助。”

    “哼，等我挣到钱了，我家老头看上谁就让他跟谁去过，敢嫌弃我，我还不稀罕他了。”

    即将有了新的事业，许秀芬腰杆挺得更直，胆气更足，朝着自家的方向又冷哼一声。

    冯小小怕她有心结，忙安慰她：“你放心吧。我找陆一帆打听过了，他说你家老头在部队里都和战士呆在一起，没和女的有过多接触。”

    “我就说嘛，这老头真敢乱动心思，我就把四个孩子全扔给他，我看哪个女的脑袋硬，敢接手。”

    冯小小好笑，当时怀疑她老头有外心的时候，许秀芬想的是自己带着四个孩子离开，现在知道不会有这种事，话就变了，说要把孩子扔给他了。

    同一件事，心情不同，就是两种说法。

    “行了，你去买猪头肉了，不耽搁你了。”

    冯小小正要走，突然想到军校的事儿，扭过头问道：“许嫂子，军校是不是很重要？”

    “军校？”许秀芬一愣。

    对啊，她老头说过小陆要被推荐上军校，怎么没去呢？

    这是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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