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转身看着身旁的儿子，借着小夜灯的暗光，轻轻抚上着儿子的小脸，手下滚烫的触感，让褚沫一个激灵弹起，迅速又熟练地收拾东西，抱着孩子直奔医院。

    急性肠胃炎。孩子吃了太多垃圾食品，原本就脆弱的小肠胃又遭受一次重创。褚沫看着病床上打着点滴的小小人儿，恨得都想撕碎那些个魔鬼，又心疼地想要代替孩子遭罪。

    一夜坐到天亮，才微微眯着一小会儿，就被孩子翻身的声音惊醒。

    妈妈······

    睿睿还不清醒的大脑，让他四处摸索着妈妈的手臂。褚沫赶忙上前抓住睿睿的手，并轻轻哄着：妈妈在，睿睿不怕，妈妈最爱睿睿了！

    睿睿搂过妈妈的手，吧唧吧唧嘴，又沉沉地睡过去。

    褚沫一只手被睿睿抱着，一只手拿出手机，看着手机微信里仅剩的12000元，不假思索给阿云转过去5000元。

    褚沫放下手机，盘算着剩下的钱该怎么过。通过昨天的事情，她明白，这样的工作，给不了孩子优渥的生活，只会让他更加自卑怯懦。

    褚沫决定，孩子上学后，回到老本行，重新执笔，写作。

    褚沫从小便喜欢读书，文笔也不错。在学校经常担任文学部的小编辑，毕业后更是在一家知名报社做过记者，但是没几个月便辞职结婚生子。只因前夫说，他养她，她信了。可终究是旧爱抵不过新欢，当她终日围着柴米油盐和家人转的时候，他又开始钟情于外面光鲜亮丽的莺莺燕燕。

    如今她独自养活自己和孩子，只有利用自己最擅长的事情才有可能赚到更多的钱。但是她没办法找到合适的工作，不论是做编辑还是做记者，加班一定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她没办法兼顾着孩子的成长。

    还好，她还可以尝试写作，重拾年轻时候的热爱。不论如何，总要一试。住院5天，睿睿痊愈出院，医生一再叮嘱，肠胃主要靠养。褚沫牢牢记下。

    回到出租屋，褚沫看着手机里仅剩的5000多，默默地攥了攥拳，为自己加油打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个夏日气温异常地高，出租屋内更加闷热。看着孩子热得身上又出不断冒出一片片的痱子，褚沫决定，带孩子常驻图书馆，蹭空调。

    睿睿受妈妈的影响，也喜欢读各种故事书。即便还没有上学，在褚沫的引导下已经认识很多的字词，看些简单的图画书轻松得很。

    每天早上，除了早餐，褚沫还会准备比较好消化的午餐，一起带到图书馆，到了吃饭时间就带孩子到附近的公园凉亭吃饭，饭后继续回到图书馆看书，写作。两个人沉浸在图书馆里快乐的都不想回家。

    暑期两个月间，前夫再没提过接孩子过去也不提抚养费的事，简单来说又再次装死，玩消失。倒是睿睿问过一次：“妈妈，爸爸为什么还不来接我？”

    褚沫缓了缓，很正式的看着儿子，但是语气轻柔：“睿睿，也许，你应该需要知道爸爸妈妈分开的原因了。”

    “我知道！”睿睿抢答道：“奶奶跟别人说，是妈妈很早就嫌弃爸爸，总想找一个新的男人，奶奶说，这种女人最不检点，平时乱得很，指不定多脏呢。”

    褚沫震惊得瞪大双眼。睿睿看着妈妈的表情，知道自己一定是说错了话。声音小了很多：“但是我跟奶奶说了，妈妈每天都洗香香的。”

    自从上一次从爸爸家回来，睿睿才慢慢明白，自己当时说的那些话肯定让妈妈难过了，因为他看到妈妈红红的眼睛和脸上的泪痕了。

    睿睿心中忐忑，他不明白妈妈是怎么了。

    褚沫深呼吸了很多次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知道这不是睿睿的错，孩子小，即便比其他孩子懂事，也算不得早慧，他听不懂奶奶话里的含义，也没有想过他的奶奶会骗人。但是褚沫还是气的头脑发胀。缓了好几分钟，褚沫才稍微平静一些，但是声音微颤：睿睿，你觉得奶奶说的不对是不是？

    睿睿重重的点头：“我说妈妈每天洗香香，不脏，也没有找新的男人，只找过阿云阿姨，额，外公是老的男人，不算。”这话说完，睿睿声音又小了些，他好像稍微有些明白好像是奶奶的话会让妈妈难过。但是书上说：诚实的孩子才是好孩子。所以他努力鼓起勇气：“奶奶说，妈妈穿的衣服破旧的，还扫大街，肯定脏······对不起妈妈，我以前知道我不该那样说你，但是确实觉得骑着垃圾车很脏，不过还好妈妈已经不扫大街了。”

    褚沫听着儿子的话，没有生气。轻轻地摸着睿睿的头，语气温柔：“妈妈那段时间，每天工作完是不是身上也是臭臭的？”褚沫顿了顿，斟酌一下用词，再次开口：“其实，妈妈那个时候刚刚跟爸爸分开，妈妈的心脏和大脑都乱糟糟，只有这种单纯的体力工作才能让我觉得稍微有些舒服，脑子也会安静一些。而且，当时也只有这一个工作允许妈妈带着你，陪着你。”

    睿睿懵懂地点头：“嗯，妈妈陪着我很开心。我记得绿化带里有时候还会跳出来小猫咪或小鸟！”

    褚沫唇角微弯：“还常常给我家宝宝吓一跳是不是？”

    母子俩笑作一团。

    说笑两句，褚沫告诉睿睿：“睿睿知道大街上为什么这么干净吗？都是当时跟妈妈一起工作的清洁工爷爷奶奶一点一点打扫出来的，因为有他们，整个城市才能干干净净的，现在有没有觉得清洁工们其实也很厉害？而且，那个时候爷爷奶奶叔叔阿姨都非常照顾我们，他们怕你起床太早会影响身体，从没有让我们早上4点起床干活，而是在早上你睡得香甜的时候，他们已经帮我们扫过一遍了。等你起床，妈妈才带你出门干活。他们的身上也许不干净，可是他们都很善良，很热心，对我们的帮助也很多很多。那个时候王奶奶给你带零食，刘爷爷给你带水果，还有孙阿姨给你带甜甜的果汁或者饭菜，是不是？”

    睿睿眼睛亮了亮，连连点头：“嗯嗯，对，爷爷奶奶他们给我带好吃的，孙阿姨还给我买过衣服呢！蓝色的！他们虽然衣服有些脏，可是他们都很厉害，大街上每天都是干干净净的，一个碎纸都没有！他们还夸我，小小年纪就能读书好厉害，我还给他们讲过故事！他们都喜欢我。”

    褚沫欣慰的笑了。她的孩子，还是那个懂事的孩子。把事实告诉他，他会有自己的判断。现实虽然残忍，但也实属无奈之举，不能任由前夫一家污蔑造谣，让孩子对她产生偏见，对人生观产生偏移。

    褚沫从床边的小桌上拿过来一个洗干净的苹果，递给睿睿。睿睿咬的咔哧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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