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翻身坐在床沿上。“外面的动静，怎么回事？”

    “门栓在龟路，一个人一把枪守着道，不让我们进黄草甸，一队全伤，一队，正在与他接战，我正调入去对付他……”

    “我跟你说过了，我要把五队的人都调回来，跟我追截青山。”时光打断他。

    “是，五队的人都在留守，我调的是两棵树驻扎的人，而且，门栓枪一响，就有人伤，而且他不杀人，嘴里嚷嚷着，留条命给我们去杀日本人。我觉得这样走了，于军心无益啊。”

    时光肯定他：“你做的没错，还有别的消息吗？”

    “没有了，还是没有青山的消息。”

    “我睡了多久？”

    “十七个小时，医生给你打了大量的麻药，估计你要睡上三十个小时。”

    “杀了他。”时光恶狠狠说道。

    “是！”

    “算了，杀了他也追不回时间，先生有消息吗？”

    \"有，先生来电：闻之甚憾，好好修养，虽然你舍得你这条腿，但是他舍不得你这条臂膀。\"

    时光低下头，缓解情绪的同时，也压制住自己的痛感，双手一撑床沿，他就要起身。

    九宫赶忙上去扶他。

    时光立刻停住：“如果这都要扶，我还怎么和青山玩千里追踪的游戏。”

    “可是……这……”

    九宫还想说什么，时光一个眼神过来，他闭上了嘴，但同时递出一根拐杖。

    时光看了看拐杖，像一头愤怒的狮子：“滚！都在外面等我！”

    小弟们赶紧跑出去，不敢再造次。

    时光站起身，单腿跳了两下，突然一个踉跄，就要摔倒。

    九宫闻听里面的动静，马上想进去，却又被身后的小弟拦住。

    时光扶着桌子站起来，一把扯掉门帘：“我的腿呢！”

    九宫赶紧回答：“都已经送来了，但是事急从权，都是些差劲货，医生说等你的伤口长拢了以后再用，我们现在可以抬着你……”

    时光已经疼的浑身冒汗，麻药的劲儿散了，他现在不光是伤口疼，浑身都牵扯的疼。“如果你们可以抬着我，那我为什么不留着两条腿让你们抬着。”

    “是！”

    “拿来！”时光愤怒。

    手下端来一个木盒，打开盖子，时光往里一看，就是一跟骨架子。

    “哼，这也算腿吗？”

    “那我的车呢？”

    九宫战战兢兢：“早已在镇上候命了。时光，以我们现在所拥有的装备，足够我们在上海那个地方，干我们的老本行。”

    时光深深呼出一口气：“啊~那我们，就不再是马匪了，我也不再叫老魁了。”

    “是时光，你以后的身份是涂陌，富商巨贾，黑白两道通吃。和洋人和日本人都有来往。”

    “涂陌……我记得。是我自己挑的名字。”

    “那好，我们准备离开两棵树。”

    “是。”

    九宫带着一众手下走出饭店。

    时光一个人留下，打开一个皮质外壳的行李箱。

    里面是飞刀、手枪、假胡子以及衣服。

    时光独腿坐在耶稣神像的对面。

    穿上绸子衬衫，羊毛马甲，背上枪套，检视枪械，最后毛呢大衣的外套。

    小弟递过来一根手部镶银的文明棍。

    时光眼睛泛红，双脚踏地，站起身。

    转过身。对众人下令：“走，扶我者，按违令论处。”

    “早知道，我就留高泊飞一条命，这样两棵树，还能有点意思。”

    说完他一瘸一拐的走出饭店。

    他径直走到马厩旁，摸着自己那匹黑马，马儿感受到主人的爱抚，蹄子激动的划拉着地，想要出去撒野的心思一目了然。

    时光语气温柔：“在这里等着我，我要去一个，你不喜欢的地方。”

    “唏律律~”

    时光将自己的额头靠在马儿的头上。

    坐上车，走了……

    黄沙道天高云厚，西风吹拂，时光内心怅然。

    他待了数年之久的两棵树，最后值得他道别的，竟然是一匹马。

    ……

    山头上，门栓闭着眼睛迷瞪着。

    山下， 一小队人猫起来，打算悄悄上去。

    门栓休息够了，突然一翻身，干掉了爬上来的敌人。

    那人距离他设置的陷阱只有一步之遥，被他一枪打中从山少滚了下去。

    打完枪，他继续猫在石头后。“别再上来了。我不想杀了你们！都是老相识了。你们也不该死在这里。”

    “我是铁门栓，我能在晚上打中一里地外的沙鼠~”

    喊完话，门栓苦涩的笑了。

    低声对自己说：“吹吧，门栓，明天这个时候，他们就会割下你的舌头泡酒喝。”

    “时光，你快来杀死我吧，我不想被他们杀了，死在他们手上太不值了。”

    ……

    时光此时正在休整，他坐在草地上。“先生说，如果你怕鬼就要盯着鬼看，大不了和他变成一样的。”

    “我讨厌这条腿，甚至是厌恶，所以我要盯着它看，甚至把它当玩玩具，这样我才能赢了它。”时光揉了揉假腿，对身侧的九宫说。

    九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玻璃瓶。“止疼药~”

    时光吃下，将瓶子递回去。

    “司机说，总算走上大道了。”九宫汇报。

    “总算？换一个人开，他心烦意乱了，容易出事。”

    “知道了。”

    远处小弟跑过来汇报：“时光， 黄廓县回电，我们的封锁，让当地的交通，陷入瘫痪。”

    “封锁线，已经延伸到华东华北两区，请问，黄廓县的车是否可以放行？”

    “放吧。”

    “是！”

    ……

    “呜呜呜呜！~”汽笛声声，火车咔嚓嚓的行驶起来。

    黄草甸，何思齐牵着马。“努桑哈~”说着他将手里的水袋扔向后面。

    那人接过哈哈一笑。“前面就是西河渡了，再往前走，就能见到黄河了，哈哈。”

    突然，何思齐看着道路坡下的景象。

    “是树？我们看见树了！”

    “我们走出大沙锅了，我们走出黄草甸了！”

    他回过神，发现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十分平静，大家继续赶着路。

    “别走啊！你们没有看见树吗？”

    “树海，树海，你不来看看吗？你们家没树，这儿有树，这儿是真正的树海!”

    没人理会，何思齐落寞的追上队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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