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双眼死死地盯着吴敬可，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他浑身颤抖着，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鬼……鬼啊！”

    我知道他认出了吴敬可，赶紧扶起他。

    “别误会啊！她和你们殡仪馆不见的那具尸体是双胞胎，所以长得一个模样。”

    “啊！真的？”

    老刘眨了眨眼，上下打量了吴敬可一遍，这才扶着柜台站直身子。

    “这可是大活人！”

    “我说呢！都被烧了，诈尸也不可能啊！”

    “找我有事？”我赶紧转移话题。

    “奥！就是经过，顺便进来和你打个招呼。”

    “路过？去干嘛来啊！”

    “哎！馆里最近不太平啊！郭馆长让我去找个阴阳先生。”

    “哟！你们常年和尸体打交道的也信神信鬼啊？”

    “哈！有些东西不能全信，也不可不信。”

    “嗯！那找到阴阳先生了？”

    “正准备去呢！打问到有个姓徐的大师，有两把刷子，人送外号徐半仙，我这不正准备去请他嘛！”

    “你说请谁？徐半仙？”

    “是啊！”

    “嗨！别人我可能不熟，和他熟得很！”

    “真的？那……那你有空的话，带我去一趟呗！”

    我扫了一眼时间：“我先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来一趟杂货铺吧！等他来了，我请你们吃饭。”

    “那敢情好了！”

    老刘咧嘴嘿嘿一笑。

    打通电话，徐半仙答应的很痛快，说会打车过来。

    老刘左胳膊撑着柜台，视线随意在杂货铺内瞟。

    “你店里东西够杂的！丧葬店里有的，你店里几乎全有啊！”

    我赶紧顺着他视线扫了一圈，就看到了一摞摞的纸钱，一管管的黄香，还有纸人、纸马等丧葬物品。

    “嗨！挨着殡仪馆嘛！这些东西捎带着卖，就像……就像所有超市里都会捎带着卖盐一样，其实食盐这东西，国家管控着价格，并不赚钱。”

    也不知道老刘信不信。

    他视线又定格到卫生巾上，嘿嘿笑了笑才再次小声问我：“怎么还卖这东西，你怎么解释？”

    其实杂货铺货架上摆着什么，几乎每天都在变，我根本就不知道。

    “这个——世上除了男人就是女人，而十几岁到五十几岁的女人都需要这东西，有市场啊！我是开店的，卖这东西难道不应该么？”

    “没说不应该！就是觉得女人的东西和死人的东西摆放在一块儿，看上去怪怪的。”

    估计当着吴敬可的面，这老东西说话还收敛点，要不然还指不定吐出什么牙。

    等了大约半小时，老刘东一句西一句，应付得我冷汗都出来了。

    就在这时，李佳琪来了。

    “老刘，这也是我店员，叫李佳琪！”

    老刘年轻时在部队里受过伤，复原后就被安排进了市殡仪馆，自身条件太差，再加上工作特殊，年过六十了也没找过伴儿，大概也是出于雄性动物的本能，一看到美女，双眼会不受控制发光，表情也很猥琐，盯得时间超过一分钟，还会忍不住流啦哈子。

    “哟！你选店员的标准不会是只看模样和身材吧！”

    这话说得我有点惭愧。

    杂货铺的三个店员都不是我选的，不过他这么问，也没毛病，因为李佳琪和吴敬可都是模特身材，天使的面孔，该大的地方不小，该小的地方不大，放在一般女人中，属于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李佳琪顺便把午饭带了过去，就当他距离我和老刘两米左右时，老刘大叫一声，身体重重撞到了柜台上，脸色再次变得苍白。

    “她……她……”

    我一想，糟糕啦！

    李佳琪车祸后也被送入过殡仪馆，当时人的确死了。

    从老刘的反应看，当时他见过李佳琪的尸体，而且现在也认了出来。

    吴敬可的事我已经糊弄过去了，又来了李佳琪。

    这老东西猴精猴精的，怕是不管我再说什么，他都不会信。

    “真是巧了！前几天李佳琪也出了车祸，当时只是休克，被一个实习法医误认为死亡，好像还被送到了你们殡仪馆，这事你听说过？”

    我临机一动，反客为主。

    老刘点头如捣蒜。

    “我见过她啊！上午八九点见过的，结果天黑后，等我再去值夜班，同事们告诉我尸体不见了！至于怎么不见的，他们也不知道，反正这事也没人再问，就这么……”

    我悬着的心总算落回到了肚子里。

    看来殡仪馆也够乱的，丢了一具尸体都能这么不了了之。

    “都是误会，有啥可说的！法医那边怕丢人，不让说这事，你们馆里领导也不想多事，所以这事也就这样了。”

    老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信不信。

    杂货铺的门再次被推开，一身黑色长袍的徐半仙走了进来。

    这老六太能装，今天还戴了个墨镜，手中握着羽毛扇。

    “徐某来迟了！见谅见谅！”

    老刘赶紧低声问我：“这就是徐半仙？”

    我笑了笑，赶紧朝着徐半仙招手：“老徐！”

    徐半仙来了，赶紧带着俩人出了店，老刘脸色不怎么好看，估计还在琢磨刚才的事。

    为了打断他胡思乱想，我赶紧把话题引到徐半仙身上。

    “徐半仙可不是一般人！能驱鬼捉邪，还能掐会算，油城市好多有钱人都把他当成活神仙！”

    这话我故意夸大其词。

    “奥？真的！那殡仪馆的事就有劳徐大师了！”

    老刘又恢复了之前猴精猴精的样子，双眼珠子提溜转，嘴咧得都到了耳朵上。

    “好说！好说！帮助世人也是身怀术法之人职责所在。”

    俩人忽然变成了老学究，你一眼我一语，大有相见恨晚的样子。

    我根本插不进话，也就懒得再打断俩人。

    带他们走进一家莱芜炒鸡，除了鸡鸭和几道小菜，当然少不了52度的二锅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刘终于说起了正事。

    “已经连续一周，每到三更半夜，馆内就会吹起一阵阴风，温度比馆外少好几度，很多人看到有一群穿着白孝衫的送丧队伍穿梭在馆内小道上，隐隐的还有哭声，另外到了凌晨，焚尸炉上会忽然多出好多手印，既有大人的，也有小孩的，差不多天亮后，所有的手印又会消失。”

    我随口而出：“这不是闹鬼嘛！”

    老刘浑身一怔：“对！就是闹鬼，这才千方百计来请徐大师出马！”

    徐半仙很享受这种恭维话，捋着胡须笑着点头：“好说！好说！待我一看究竟，什么鬼啊邪的都不算事。”

    “终于找到高人啦！”老刘龇牙咧嘴，赶紧给徐半仙倒上酒，“这顿算我的，等吃完饭，请徐大师跟我去殡仪馆看看吧！”

    徐半仙先是一饮而尽，嘴里还发出“滋”的一声，放下酒杯，他摆了摆手：“下午还不行！得天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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