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吓一跳的同时，我下意识揉了揉双眼，再次看去，老头还在朝我招手。

    哪来的老头啊！

    算算时间，从我和两个杀马特女孩上三楼算，差不多15分钟，也就是说在这短短15分钟，这老头来的。

    考虑此时已经夜里12点，还是在殡仪馆的废楼内，我当即判断老头不是人。

    赶紧朝着身后两个有点懵的杀马特青年眨了眨眼，意思是小心点，看我眼色行事，说完握紧降魔杵，谨慎地朝着老头走去。

    也不知道身后的杀马特青年有没有明白我意思。

    “小伙子，看你年纪轻轻，咋也来捡破烂呢？”

    距离老头五六米时，他的一句话彻底把我整得啥也不会了。

    捡破烂？我像个乞丐？

    随后老头拖出身后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子，朝我咧嘴笑了笑，露出了满口黑黄色的大牙。

    “你是来捡破烂的？”

    “这楼里没啥之前东西！今晚白来了！”

    老头并未直接回答我。

    “大爷，这可是殡仪馆，还是三更天，你胆子也忒大了吧！”

    “殡仪馆又咋了！我经常来，不过这楼还是第一次进。”

    说着话，我上下打量老头。

    一身脏衣服，上衣右胸还印有“临安尿素”四个字，脸、手，总之露出的皮肤黢黑。

    看来还真是乞丐，不是鬼。

    这时候身后的两个杀马特青年也走到了身后。

    “大爷，你这身造型比我俩还‘杀马特’，要么加入我们协会吧！”

    “是啊！你胆子也够大，完全符合入会条件，我们可以帮你申请！”

    老头看到我身后俩人，再次咧开嘴笑了。

    “看样子这俩不是来捡垃圾的！不捡破烂，这么晚也不睡觉，还来火化场溜达，是不是有病啊！”

    俩人没想到会被一个老乞丐指责，一下子还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大爷，既然这里没东西可捡，那就赶紧离开吧！”

    “我再转转，今晚可不能白来，孬好得检点，要么明天的酒钱还没着落呢！”

    这沦落到这步田地了，还喝酒，看来还真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大爷你经常半夜偷跑进殡仪馆捡东西？”

    其实我想说“偷东西”，话到嘴边又觉得殡仪馆又不是我家的，再说这个点，惹怒了老乞丐对我没啥好处。

    “每月总得来几次吧！”

    杀马特男青年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声对身侧的略胖女孩说：“景瑜啊！老头可你厉害，你每月就来一次，人家来好几次！”

    女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狠狠地踢了男青年一脚：“张石磊，你流氓啊！”

    我没心思搭理这俩没头没脑的家伙，继续问老头：“之前你来殡仪馆也是半夜？”

    “对啊！白天不让进，晚上不管，看门的也就是个摆设。”

    “殡仪馆哪里能捡到好东西啊？”

    “停尸间外面吧！还有……还有焚尸房外面，有时候还能从死人的衣裳里掏到钱，有一次……”

    老头话没说完，便狐疑了打量了我一遍：“你到底干嘛的？问这么多干嘛！”

    我赶紧把降魔杵塞到口袋里，拿出煊赫门，抽出一根递上去：“我不是殡仪馆的，是来……是来完成一个探险猎奇任务！”

    俩杀马特一听我这话，乐了。

    男的主动拿过我的香烟，抽了一根塞到嘴里，然后咧咧嘴：“原来是同行啊！刚才咋不早说！”

    女的再次揉了揉刚才被我一脚踹中的地方：“还真是同行是冤家，刚才那一脚挺专业的，我现在还疼呢！”

    “奥！年轻人放着好日子不过，净找不肃静！”

    放下芥蒂后，老头也打开了话匣子。

    “死人的东西，都觉得脏！可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是死人用过的？弄出去还不照样卖钱！”

    “那在殡仪馆就没遇到过啥怪事？”我逐渐引入正题。

    “火化场多么安静啊！乱人又少，哪有啥怪事！倒是碰到过一次好事，还发了一笔小财呢！”

    “奥？啥好事啊！”

    “三年前吧！死了一车人，遗物怼得和小山一样，还有手机手表啥的，没人敢要，我借了废品站的小推车，整整拉了四大车，买了五六百呢！”

    “怎么一下子死这么多人啊！”

    “唉！倒霉催的呗！这一车人还是一家子，是淄川市的，他家一个长辈在油城当官，结果突发脑溢血死了，这家人就雇了一辆大轿子车，结果汽车冲进了黄河里，一车十七八个人一个没活。”

    一车人全死了，还是来油城市奔丧的，难道之前出现的送丧队伍就是他们？

    直觉告诉我，已经找到线索的一头了。

    我再问别的，老乞丐不是答非所问，就是满嘴跑火车。

    我连续递给他四根烟，他连续吸烟，还抱怨我的烟不好抽。

    “大爷啊！煊赫门十八九一盒呢！现在白领阶层都抽这烟，你大概还抽不习惯吧！”

    老头把抽得只剩半根的香烟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

    “这烟我也抽过啊！以前可不是这个味——你这烟一点劲儿也没有，假的吧！”

    听他这么说，我先是笑了笑，这话有些耳熟啊！

    我忽然想起来了！

    在杂货铺上班的第一天晚上，魏成志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当时魏成志已经被害，所以抽着阳间的香烟没味，眼前的老乞丐也这么说，难道他也是鬼？

    这么一想头皮顿时就是一麻。

    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我在地上画了个圈，然后点燃一根烟，放到地上的圈里。

    再看老乞丐，脸上浮现出的是满足的神色。

    “这味才对头嘛！我……我已经三年没抽到这么带劲儿的香烟了！”

    这话更让我确定，眼前老乞丐是个鬼！

    我再次把手伸到口袋中，握紧降魔杵的柄，注备关键时刻防身。

    “是啊！这烟咋没一点烟味呢！”

    正当我注意力都在老乞丐身上时，冷不丁身后的张石磊冒出这么一句话。

    这话让我感觉一道电流从头皮只穿脚后跟。

    难道这小子也是鬼？

    如果他是鬼，那微胖女孩也是鬼。

    我这是和三个鬼在胡扯呢！

    内心慌了一批，可表面上还得装着若无其事。

    “兄弟，我忘记今天几号了，你记得？”我试探着问。

    “16号啊！”

    张石磊想都没想便回道。

    听他这么说，我就更确定了，眼前的杀马特青年是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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