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婆婆，怎么就和我没有关系了？”孙母回头对儿子说：“这就是你当年非要娶的媳妇，不知道孝顺，还连个蛋都不下。”

    苏妍怒视着孙母，“说话像放屁一样，家园是你下的？”

    连苏妍都承认，她这么说确实不对，但话赶话就赶到这里来了，盛怒之下口不择言也就无可厚非了。

    “苏妍，你不是农村妇女，说话要有分寸。”

    这话确实不好听，孙向阳有些生气，家园是他的孩子，他妈妈下的那成什么了？

    “对，但你也别忘了，你妈也不是农村妇女，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连农村妇女都不如。”

    苏妍洗洗手开始活面，放点盐，不然吃起来没味道。

    时间紧，也来不及醒面了，苏妍就上手擀面条，家园每隔几分钟就问一次，“妈妈，做好了吗？”

    “快了。”

    孙向阳趴在女儿身边问：“爸爸给你找点好吃的先垫垫？”

    家园摇摇头，“家里没有。”

    孙向阳不信，把小橱都翻了一个遍，除了白面玉米面粮食之类的，真没有别的了。

    “妈妈没给你买好吃的吗？”

    “买过，妈妈让我带着去学校吃，在家吃你妈骂我。”

    孙向阳：“等着，爸爸给你找好吃的。”

    这个时候能去哪里找？孙向阳只能去食堂，一锅汤全霍霍了，他也没吃饭。

    这个点了，食堂早已经关门了，还是孙向阳硬敲开的。

    炊事班长认识孙向阳，疑惑的问道：“孙科长，你有什么事吗？”

    “锅坏了，做不成饭了，食堂里有吃的吗？”

    “你要早来就好了，现在只有凉馒头，还有小咸菜。”

    “这个也行，先凑合一顿，明天买新锅。”

    孙向阳用小盆端着回来了。

    家园已经吃上面条了。

    孙向阳笑着说：“没事，我们吃馒头，面条好吃吧？”

    家园嗯嗯点头，“好吃，我妈妈还放了一个鸡蛋。”

    面条也只够娘俩吃的，苏妍压根就没打算另外两个人的份。

    想让她吃一肚子气还要伺候他们，门都没有，她傻过可没贱过。

    孙母娘俩在啃馒头。

    孙母也有一点点过错事的自觉，她只敢小声嘟囔，“看看，擀面条不会多擀两碗，就只知道吃独食的货。”

    “妈，你能不能别说话？还嫌不够乱吗？”

    “你你你，就知道你娶了媳妇忘了娘，我是白养你了。”

    孙向阳言语淡淡，“那你把我收回去吧，我也觉得过的很累，没意思。”

    孙母看了好几眼儿子，觉得儿子说话怪怪的，也就没敢继续说下去。

    吃了饭，苏妍连碗都没刷，就上炕照顾家园去了。

    “妈妈，我疼……”

    苏妍给家园擦眼泪，“妈妈替不了你，妈妈也没有办法，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了，逼急了我和她拼命。”

    孙向阳就是一个激灵，他让孙母去睡觉，他则摘了帽子，开始脱鞋子。

    孙向阳手刚搭在炕沿上，就听见苏妍清冷的声音，“出去。”

    “啊？”

    “今晚家园的脚会疼，我照顾她，你去别的地方睡吧。”

    “我和你一起照顾吧，你今天够累的了。”

    “不用，一个丫头片子，连个蛋都算不上，不劳你们了。”

    孙向阳的手僵在半空，脸色微变，他看向苏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苏妍却别过头去，专注地为家园揉着脚踝，抱在手里呵着气。

    昏黄的灯光下，苏妍的脸庞显得格外柔和，唯独不看他，连一个眼神都不施舍。

    这个时候，不能违背苏妍的意思。

    孙向阳说道：“那好，我就先去部队了，今天的事谁都不愿意发生，但发生了也没有办法，我也很心疼，以后我会对家园很好的，是我这个当爸爸的对不起她。”

    苏妍没有回头，只是把手划拉了一下，“临走时把门带上。”

    孙向阳的手停在半空，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苏妍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刺痛了他的心。

    最终只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孙向阳缓缓收回手，默默转身，走向门外，背影在昏暗中拉长，显得格外落寞。

    孙向阳一走，苏妍就下炕开始收拾东西。

    别的事她可以妥协，但女儿的事没有妥协的余地。

    让孙向阳和他妈过去吧，想找女人生儿子了，她也麻溜地让位。

    “妈妈，你为什么收拾东西啊？”

    苏妍嘘了一声，“妈妈带你去外面住，离开你奶奶，愿意不愿意？”

    家园很高兴，奶奶对她不好，她最害怕和奶奶相处了，老是说她是丫头片子。

    “愿意。”

    “那就早点睡，睡醒咱就走。”

    ……

    巧慧对此一无所知。

    每天的固定的行程。

    闹钟响了，巧慧穿衣起床，洗漱过后，做了两个荷包蛋，吃了就去赶车。

    “姥姥，我走啦。”

    杨英红隔窗应道：“好，路上小心啊。”

    “知道啦。”

    巧慧的时间卡的很好，刚在路边站定，公共汽车晃晃悠悠地开过来了。

    天天坐车，巧慧和司机售票员都熟悉了，人不多的时候女售票员还能跟巧慧唠嗑。

    车行不远，公共汽车停下了，女售票员还下车帮忙。

    “孩子都这样了，你怎么还带着坐车啊？”

    “去医院找医生看看，我在城里上班，从家里带了些东西。”

    售票员先送上来一个袋子和一个包，一个女人才抱着孩子上车。

    “苏妍？”巧慧很是惊讶，“怎么是你呀？”

    “是我。”

    巧慧赶紧扶苏妍坐下。

    “你这是……”

    “去市里租间房子，让孙向阳和他妈过去吧。”

    巧慧都不知道怎么劝她了。

    为了不连累巧慧，苏妍抱着孩子多走了一里地才拦车上车。

    车上有空座位，苏妍轻轻把孩子放在空座上，抱着容易碰着脚。

    巧慧的眼中满是担忧，“苏妍，你这样一个人带着孩子，日子该多难啊。”

    苏妍微微一笑，“再难，我也要为孩子撑起一片天，总不能让孩子一直活在那种环境中，会胆小自卑的。”

    苏妍担心不是多余。

    这个时候又没有后世的房屋中介，租房子全凭一双腿一张嘴四处打听，不可能今天到今天就打听到了。

    “巧慧，我看你那个房子，门窗都有，也能住人，我暂时住几天，一打听到房子了，我就搬出去。”

    苏妍是巧慧为数不多的朋友，两个人一直很谈的来。

    “行啊。”

    到了车站，巧慧给了苏妍钥匙，让她们母女先去小楼那边。

    巧慧先去饺子店，弄好了她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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